满腔热血,现实的冷水也终会浇灭你的热情。”
裴如昭转身,灯火下眼睛像是星子一般明亮:“可是,爹,是您问我有没有对科举的想法。”
“无论是爹还是我,都不知道这条路能走到哪里。”
裴一晖放下手中的笔,沉沉叹了一声:“你只管去做便是,等到你想清楚那天,你会名正言顺地拥有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
“还有,这几本书也一并拿去,自己也找找方法。”
裴如昭捧着一摞书走在回房的路上,映着昏暗的烛火看清书封上的字迹。
“《荣礼典》?大荣礼法?”
建朝不久,荣太.祖便召集天下名人儒士编纂典法,大荣的法总共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就是她手中的《荣礼典》,另一个则是《荣法典》。
一个规定礼法,一个规定律法。
这两部典籍,也是荣朝皇室子孙必学的内容。
裴如昭在尚书房时跟着太子等人一起学过,否则那日在后街也不可能对律法处罚了若指掌。
她隐隐能够猜到父亲的打算,连脚步都快了几分。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直接翻开《荣礼典》又从自己书架上找来《荣法典》,倒了一壶茶水,这才慢慢翻看起来。
这一看,就是一整夜。
外头天色微亮,日头一日比一日更早升起。
鸟鸣声悦耳,旭日透过窗棂洒进屋里。
裴如昭却浑然不觉,仍端坐在案前,专注地看书。
连桑叶推门进来都无从察觉。
“小姐?”桑叶试探一声,“小姐,您一夜未眠?”
裴如昭这才惊觉一夜竟这样过去了。
她甚至连《荣礼典》的一半都没有看完。
裴如昭正要起身,结果四肢百骸传来的酸痛差点让她倒在原地。
缓了好一会儿,才在桑叶的搀扶下坐到榻上休息。
“无妨,无须担心。”
哪里会不需要担心呢?
桑叶站在裴如昭身后轻轻揉捏她僵硬的脖颈,又缓缓揉按她的肩头。
裴如昭闭着眼睛想躲,全都被桑叶抓回来按住,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按摩,好一会儿才从酸痛中感受到一丝舒适。
“小姐,您这样熬下去,熬坏了身体可该如何是好?”
裴如昭浑不在意地说道:“无事,我尚且年轻一夜两夜还是不成问题。”
裴如昭在桑叶恰到好处的手劲里放松下来,整个人都软在榻上不愿动弹。
好一会儿才挣扎着从榻上起身,“桑叶,爹爹走了吗?”
桑叶道:“卯时未过,桑叶来时老爷并未离开。”
裴如昭盘算片刻,估摸着她爹应当走了,这才从榻上起身准备出门。
“小姐,您不用早膳了?”
裴如昭浑不在意地往前走,“少一顿无事,先随我出门。”
……
这趟出门可谓是东院全员出动,裴如昭身后跟着桑叶竹叶,还有个东西报了满怀的护卫冬青。
裴如昭的目的地明确,直奔纪见载所在的过客楼。
只可惜裴如昭去的太早,哪怕是纪见载都还没来。
等了近半个时辰还是不见人影,差冬青去问才知道今日纪见载去了洛云书院,要下午才来。
裴如昭便带着冬青到街上的书斋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江右道科举的消息。
于是便到书斋里去看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被气死。
裴如昭先前到书斋里买书,都目的明确,就是为了买最新的《乘风起》,若是没有便走人。
从未在书斋里仔细挑拣过。
——她宁愿自己从未看过这些书。
裴如昭仅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书页,满脸嫌弃。
“这都是些什么书?”
裴如昭去看书封,上书四个大字《金玉记事》。
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这本《金玉记事》——
完完全全写得就是淫词浪语,一个书生,不好好读书,整日在书屋里同女子放浪形骸,靠着世家贵女的青睐一路睡上高位。
简直愧为读书人!
裴如昭又去看下一本,这本的名字看着也很正经叫《龙行于林》。
她翻开书,整个人陷入某种僵硬。
猛地将书合上,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面无表情又一言难尽的神色交替出现,仿佛整个人都受到了震撼。
……怪不得洛州城的学子考不出功名来,整日里看些荤书能有出息就有鬼了!
这些书不仅写得荤,而且写得混,字字句句全是毫无根据的捏造。
没有哪个官家子女会看得上只会耍嘴皮的家伙,也不是随便哪个求学的书生就能被官家小姐看中甚至邀为入幕之宾。
更不会有甚官员能一边明目张胆的妻妾成群荒淫无度,一边还能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就算有,也只敢在背地里,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去享乐。
荣朝无论是建朝的太.祖皇帝还是现在的乾宁皇帝都与皇后为结发夫妻,恩爱不移,故而在礼法中也多有维护正妻地位。
在朝官员若是想要纳妾甚至是抬平妻,是要被同僚和御史台的笔杆子戳着脊梁骨去骂的。
怎得到了这书里,个个都敢置律法于罔闻。
这两本书里,女子简直就成了这些人炫耀和发泄的工具。
看得人一阵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