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触到明鹊周身之气的一霎那,全部都像枯死的植物一样,蜷缩着扭曲起来,化作了一阵一阵的黑烟。
“你...到...底...是谁...” 赵灵婆大口大口地抽着气,瞪着一双死鱼眼珠,目眦欲裂,“...这里的一切跟你有什么关系?!”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明鹊澹静地盯着她,没有指责的意味,仿佛真的只是好奇一个理由。
云娆将剑尖对准她的脖颈,一桩一桩地数着她的罪孽:
“你借蛊术操控蛇群,用毒污染村庄土水,导致三年饥荒,伦理尽丧,人人相食。又借血蚑虮之毒,操控村民精神,伪造“虺”的存在,欺骗他们献出孩子作为祭品。”
“实则,根本就没有什么蛇神祭祀,你只是需要三十六个孩子,来复活你自己的孩子。”她厉声道。
“你既然也是母亲,也有爱子之心,为何能做出此等丧尽人伦之事,令别人骨肉分离的事?!当真不怕报应吗?!”
“报应...报应?!”赵灵婆且咳且笑,神情疯狂至极,“该有报应的不是我!而是他们!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
“你去问问,赵雪兰这个名字,直到现在还是受人唾弃!而我又做错了什么?
“当年我作为村中唯一的巫医,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只是因为被他们发现我研究蛊术,又生下黄疸之胎,他们就说我不祥,生生将我的孩子溺死河中!”
“你...你真的是赵雪兰?!”先前在人群中喃喃自语的老妪连滚带爬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们,“你没有死?”
“我当然没有死!我怎么甘心死!你们这群恩将仇报的人...险些将我们可怜母子生生逼死!若不是...若不是“祂”,我的愿望...我的愿望...”
一提到“祂”,赵灵婆的话音渐渐低了下去,她的面色涨成青紫,眼珠外凸,开始作呕吐状。
明鹊感觉到自己脚下踩着的腹部突然以惊人的速度鼓胀了起来,连忙拎起那个爬过来的老妪飞身退后。
只听她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嗬嗬”声,眨眼之间,那胀大到如怀胎十月的妇人一般的肚子忽然爆开了。
血肉横飞,肚肠流了一地,腥臭味瞬间占据了周遭的空气,无数条漆黑的蛊虫从她的腹部爬了出来,四散而开,其恶心程度,令观者为之作呕。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只在几息之间,还在与他们对峙的赵灵婆就陈尸面前。
为什么?是因为提到了“祂”吗?
“祂”...是谁?螣蛇吗?
明鹊目光凝在尸体打开的腹部,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道翠色的身影突然如风一般掠到了她的面前,将她紧紧护在了身后。
火星一闪,那具尸体连带着所有的蛊虫都没在了大火里,转眼就成了灰烬。
“你小心一点啊!”谢惊堂额发凌乱地回过身,蹙着一双长眉,含着薄怒瞪着她,“发什么呆?”
明鹊懵然地眨了眨眼,目光从他因焦急而发红的眼角,移到他紧紧握着她胳膊的手腕上。
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系统的话。
——“想保护一个人跟能力没又关系,关怀一个人是不由自主的,哪怕不够强大,也会用尽全力。”
在篝火旁的那一秒,她想,自己那句“好像没有过想要保护她的人”似乎说错了。
面前这个人,好像真的...天真地想要成为她的保护者。
为什么?
她有些困惑,但终究是慢慢放松了身体,由着他握住了她的手。
*
赵灵婆死后,明鹊一行人终于从脱离了蛊术控制后,逐渐清醒的村中老人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正如赵灵婆,或者可以说是赵雪兰本人所说,她并不是什么活了两百年的蛇神供奉者,而是六七十年前,村中曾经最有名的巫医。
按照村民的回忆,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直到不知与哪个村中的小伙子媾和,莫名怀上了孩子。
自那时开始,封建的村中众人对她的诋毁和风言风语就不断传出,连带着对她腹中的孩子也极其唾弃。
在孕中,村中众人又发现了她的偷偷研究蛊术,虽然赵雪兰反复强调是为了治病救人才会研究这些,但那些漆黑恶心的毒虫实在是很难让本就对她有偏见的村民信服。
事情的高//潮爆发于她生下了一个不哭不闹、全身发黄、额间有疤的孩子,这种孩子在老一辈的口中被叫做“蛇胎”。
村民执意认为,这个孩子是赵雪兰偷偷与蛇媾和后生下的,遂当着赵雪兰面,将孩子生生溺死了。
“人怎么可能与蛇媾和?”小谚惋惜地摇摇头,“明明只是个得了黄疸的无辜稚子,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你们实在是愚昧。”
云娆:“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老妪低下了头,懊悔地叹了一声:“孩子死后,紧接着就传出赵雪兰上吊的消息,所以许多老一辈都认为她已经死了,也很少再提起她...”
“可是...明明许多人都见到了她的尸体,她怎么会活过来呢......”
......
在且悲且悔的叹息中,一行人离开了老人的屋子。
宁茴总结道:“所以真相是,赵雪兰不知怎么复活后,为了报复村民,伪装成两百岁的“赵灵婆”,利用蛊术污染了村庄,又控制了村民的精神,为他们植入了有关“蛇神”的记忆。”
“然后,她借此开启了虺祭,并接连残害了三十四个孩子,试图用这个方法复活自己的儿子。”陈询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