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走到八月中伏尾端,依旧是蒸桑拿模式。
睡不安稳的言诺被暑热惊醒。
窗外夜色清旷寂寥。
闹钟显示3:29。
难怪…
她习惯将空调定时,否则吹整夜凉风会导致脚冰,尤其姨妈期容易加剧腹痛、是吃止痛药都会疼到打滚的难捱,所以基本到零点空调就停止制冷。
拢好丝绸睡袍,言诺起床洗漱。
原定的也要去逛菜市场。
浴室。
镜旁壁灯朦胧。
嗡响震动的电动牙刷鼓起言诺腮帮。
她忽然想起无病呻吟装文艺时、最爱化用川端康成那句‘凌晨四点钟,遇见海棠花未眠’——被用烂的陈词滥调,而那年,她应该才13.4岁的豆蔻年华吧、魏弋刚被送进福利院,也就这般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青葱岁月,才能矫情得可爱。
到如今,年龄翻倍,就只剩看着还年轻的皮囊裹着沧桑魂灵。
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抽张棉柔巾擦脸。
梳发挽成髻。
简单的精华打底,言诺涂抹防晒霜。
然后又蘸湿攥成团的棉柔巾、铺展开再叠成方形,仔细地拭净盥洗台,还蹲低捻起那几根梳掉的头发,最后扔进垃圾桶。
这种琐碎的1丝不苟的消磨,言诺很喜欢。
穿衣换鞋拎布兜。
慢悠地去菜市场。
抵达时,天际泛起鱼肚白,旭日将要挣脱黑夜的枷锁喷薄而出。
愉悦填满心腔。
言诺步履轻快。
在鼎沸人声里精挑细选。
笑靥如花地与摊贩们交换热情。
言诺指着挑选好的蹄髈:“师傅麻烦您帮我剁1下,我回家不好弄。”
“得嘞!”摊主说着已经抡起斧头1顿哐当砍剁,然后利索地装进塑料袋称重:“你这细胳膊看着都没劲儿,排骨也给你切好吧?”
“多谢您。”
“姑娘客气。”
摊主把斩好段儿的肋排也隔着桌案递给言诺:“唷,还买的莲藕,这是要炖汤啊。”
言诺接过,确定塑料袋都系得够紧不会撒、才装进布兜:“对,清热祛暑适合三伏天喝。”
“你还怪懂养生呢。”
“略知皮毛。”
瞧呀,这里永远盛着最质璞的市井烟火气~
最能抚慰凡人心呀!
买完菜就得打车回。
沉。
拎着累。
到小区值班室外,言诺跟眼熟的保安大叔说:“中午还跟您送饭啊,您别点外卖。”
那保安骚着戴的大檐帽不好意思:“那多麻烦你。”
“我1做就多,是请您帮忙消化。”
“那行。”
“再见。”
对班请病假,所以该保安老王这四天都24小时轮值。
而他每次推诿的点外卖,其实都是从家捎的饭,天热焐1天真的会有点馊。
但他老伴在当保姆,确实也没办法每餐送饭,只能早起做好多盛些、凑合吃,为了给儿子在京城买房安置,只能捉襟见肘地过活。
言诺给他送饭,纯粹因缘际会的巧合——她闲赋在家,喜欢做饭消遣,却又吃不完,恰巧刚入职的新保安很有眼缘,还被她瞧见捧着摔瘪的铁饭盒、米饭没铺多少菜。
她确实动恻隐之心,便趁机邀请他当饭搭。
临近午时。
高温蒸煮。
言诺提着打包盒下楼。
有酥烂软糯的金银蹄、油焖虾、砂锅内中火慢炖的莲藕排骨汤、清炒时蔬,还有昨晚就冻冰箱、煮得炸开花的解暑绿豆百合汤——凌晨四点路过岗亭时、听见保安干咳,这汤有润肺止咳的功效。
病好归位的言诺相熟的保安竟也在,隔着玻璃窗托着饭盒接过。
他仍带着久病初愈的恹气:“老王好夸你呢。”
言诺坦诚:“举手之劳。”
“他去厕所了。”
“嗯。”
菜香外溢,保安吞咽唾液:“你长得很帅的弟弟呢?”
言诺不甚喜欢这种过分逾规的热络,把握分寸感是很好的社交礼仪:“他不在。”
保安还在殷勤地套近乎:“就暴雨那天,你俩在这儿躲雨等外送,还记得不?晚上不是有车来接他么,那1身西装的黑保镖身材魁梧的呀,能1拳把我撂倒!”
这些讯息很好地填充了言诺知悉链的空白。
“你弟那相貌气质,看着就不1般。”
“是。”
“1看就是用钱喂养出的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虽然瞿琝知传输给言诺的资料寂寥几笔,但顺着从魏弋的骨相剥离出的特征这条线索查证,倒是顺藤摸瓜见成效:“您真是火眼金睛。”
“嗐,见的人多了自然练出点儿火候。”
“您忙,我先回家。”
“行,挺晒的。”
待重新被空调浸润,言诺舒服喟叹。
掀开焖盖的饭菜。
盘腿而坐。
言诺进小酒馆的微信群翻阅聊天记录:李维雄的红木家具厂实为制毒窝点而遭查封,他潜逃途中被抓捕、锒铛入狱。
群内讨论得如火燎原。
李维雄斥巨资牵线搭桥想混进京圈戴高帽镀金,谁料刚够格蹭到司家的宴席,却又进去吃牢饭,还真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