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幕低垂。
白昼里恣意躁动的酷热已经停歇。
空气循环扇吹得凉风微醺,而言诺绑在导流格栅的丝带随风飘舞。
丝带是今晨10点刚自机场到家,从花店员工候在门口迎接、献的铁线莲花束拆掉的。
这次倒是别致——扎成盆栽的造型,绿叶繁盛拥挤,花朵选用魔幻蓝紫配绿蕊、雍容华贵,重瓣花球犹如浪花翻滚,还有成串的白花像振翅欲飞的蝴蝶点缀,郑重间又几分轻快。
韧如铁丝…
不止花。
还有魏弋的乐此不疲。
以及他对铁线莲孜孜不倦的喜欢。
言诺躺进阳台的藤椅内,借客厅裹着光晕的蒲公英灯,审查着资料里的罗列项,按重要性跟时效性,以及能挖掘的潜在价值等,依次用红笔标注,并画圆圈或三角符号。
栏杆旁陶瓷花盆里簇拥的爬藤蔷薇、已繁花落尽,恬静地依偎在言诺晃悠的右脚边。
滴灌瓶内的水刚补给完。
玫瑰红枣茶也煮好。
瓷杯莹润。
茶汤粉淡。
啜饮。
清甜。
言诺支起左脚撑在藤椅边缘,充当资料夹的垫板。
梁承告知言诺已提交她申请证人保护的资料,目前呢正在走流程逐级审批,而许光宗会推波助澜加快促成。
许光宗。
许叔。
墨尔本言诺质疑时,她妈妈明显气急败坏。
像听到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所以,该是她多虑。
但…
笔走龙蛇。
待言诺回魂,A4纸空白处全是叠摞缠绕的Lucas。
像1滩谁呕的血渍…
触目惊心。
而Lucas,便是魏弋选定的护送保镖——喔,不仅限从墨尔本回京的1路护送,因为这位红发黑瞳的混血帅哥并没打道回府,反而极其粗糙易养地住在言诺小区对面的平价酒店,并冠冕堂皇地让魏弋按星级酒店的标准报销、他要赚差价,然后挂断电话,用他稀烂的汉语沟通道:“喏,外出呢我得随时陪同,赶紧记我号码、保持联络。当然,无需感恩戴德,我拿酬劳好办事,让那狗崽子按时结款就行,银讫两清。”
言诺朝他竖拇指:“虽然你汉语说得我都怕你冷不丁噎死,但好歹会成语呢,比我厉害~”
她给自己的英语口语定位是猿猴成精,毕竟高考听力全靠蒙。
Lucas抱拳:“谬赞。”
言诺被他装模作样的滑稽逗乐。
笑得花枝乱颤时,注意到他指根处的疤痕。
“你这是?”
“先天畸形、六指。”
Lucas耸肩摊手、说得漫不经心,仿佛讨论飞机餐味道敷衍那般随便;但言诺却注定要铭肌镂骨——毕竟,若说同性恋会1定程度遗传,那六指就有很大概率;而刚好、她认识也有此症状的男人,还连眼型都跟Lucas如出1辙。
破案呢,讲究证据确凿、拒绝凭空杜撰。
所以,趁机再回趟巅南吧。
暂离京城。
暗度陈仓。
挺好。
那现在呢,就养精蓄锐赶紧睡觉,经过墨尔本这几日绵延至今的兵荒马乱,言诺是身心俱疲。
尤其需要睡个饱觉来弥补消耗。
何况,明日要去医院探望。
戚嫂接受吉西他滨+白蛋白结合型紫杉醇辅助治疗已是第3个周期,疗效挺好。
据医生评估,患者体力良好、肿瘤分期也在改善,如果进展1直顺利,病灶切除手术就会如期进行。
这是件喜事。
戚嫂想跟她当面分享。
言诺当然也乐意奉陪。
夜深。
惊起场骤雨。
但言诺睡得沉,竟毫无所察。
还是清晨见路面湿漉漉的,跟保安王师傅打招呼,才揭秘。
乌云掩日。
凉风送爽。
Lucas接过言诺给他做的煎蛋火腿三明治。
然后睡眼惺忪地啃着早餐,被言诺塞进出租车后排赶往医院。
即便戴着口罩,消毒水味依旧乱窜,Lucas捏鼻嫌弃:“到医院这里干什么?”
“探病。”
“谁?”
“朋友。”
“喔,我以为你生病要看医生。”
言诺确实低烧不退:“我看起来很糟糕?”
Lucas仔细打量:“有点儿…憔悴,像熬夜选手后遗症。”
“那还好。”
病房内。
戚嫂百无聊赖。
盯着窗外的楮桃树瞧,眼睛酸涩才作罢。
刚回眸摁捏眼角,便看到言诺提着保健品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红发耀武扬威的帅哥。
“你又破费。”
“没花什么钱。”
“这位是?”
言诺斟酌措辞:“朋…友。”
Lucas把果篮放到护理桌,熟稔地打招呼:“阿姨好~”
言诺赶紧捅他腰际、从牙缝里挤出句苦口婆心的劝诫:“喊姐姐呀,戚嫂看着像你长辈麽?”
戚嫂却笑得慈爱:“你好。”并招呼他们落座,“要喝点啥不?”
Lucas拒绝摘口罩,便婉拒。
言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