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泣。
树梢拦风诉悲肠。
倦鸟暮归林,蹲在枝桠密谋。
言诺暂没去追本溯源、捯饬小弋所留线索。
毕竟形势未朗前忌妄动,何况自墨尔本归国后,她就低烧反复横跳,又被多次注射药剂,体能遭削减,所以操之过急大概率会栽。
漫长的跪姿让她膝盖近乎报废,站起时趔趄,幸好及时扶住墙才免摔。
视线触窗,便是1幅樱染晚霞、黛林镀青的魔幻景致。
踏步滞缓而笨拙,言诺出城堡。
魏弋正在庭院内遛狗玩。
丢球。
扔飞盘。
跨越障碍。
各种互动游戏穿插着,就看道具哪里方便捡,而拽绳拔河时,魏弋瞥见狗舍旁抱臂围观的言诺,便舍了绳索丢给雀跃欲试的金发碧眸女童,粗喘着跑近:“姐姐~”
言诺被拦腰抱起、脚离地:“那女孩是?”
“我姐的女儿。”
“噢。”
“昨晚她击剑补课,所以你没见到。”
双腿绞紧他蜂腰防滑,言诺微笑着点头跟小姑娘打招呼,并评价道:“很漂亮。”
魏弋弯腰,将她妥善放归草坪:“姐姐喜欢小孩?”
眉眼精雕细琢的女孩迅捷地随狗跑远。
却是哑剧。
原来,是缺陷的美。
言诺对她行注目礼,坦诚:“1般。”
魏弋攒了些许沮丧,捏着她腕骨处磨蹭,转移话题:“饿吗?中午都没用餐。”
“还好。”
“有小火慢炖煨好的粥。”
“行。”
因她突兀地呕血,魏弋冥顽不灵地坚持要她喝养胃粥,言诺倒也没抗议、她并不怎么挑食,果腹而已;何况这两处的厨师都明显中西杂糅、总是滋味不很地道,也就更无所谓褒贬。
魏弋叮嘱他侄女别贪玩太久、还有小提琴课,便交由管侍看护,然后牵着言诺前往餐厅。
鲜花烛光点缀。
落座。
却只有半碗熬煮得黏糊的粥。
秉持少食多餐的原则,言诺也就吃六分饱。
魏弋的晚餐就丰盛、甚至可以说美味珍馐得多:鲜嫩多汁、肉质Q弹的牛排,先用橄榄油煎、再经白葡萄酒翻炒的虾,奶油蘑菇汤、烤鳕鱼、沙拉,还有甜点等。
相形见绌,所以哀怨的言诺也因此黯然失色,泛酸:“吃饭嘛,别整得这般花里胡哨。”
她拿泣露鲜花与摇曳烛光含沙射影。
魏弋自然听得懂。
“忍两日。”
“嗐-”
“乖。”
言诺泄劲,难不成掀桌麽?
魏弋笑得宠溺,抛了慢条斯理进食的礼仪,明显速度加快。
用完餐。
没什么娱乐消遣。
魏弋顾忌她连日的耗心竭力,又初愈孱弱。
洗过澡,魏弋帮她吹头发,以指为梳、技法熟练而舒适;从他站立俯视的角度,能更清晰地看到她因痛哭流涕过还通红的下眼睑,这么久都没消,想必是哭得厉害;或许安排游艇1日游可以助她舒缓,也达成他在京郊民宿夭折的夙愿,就提议道:“明日出海吧?”
眼球酸涩似覆蛛网,言诺每眨1下都多几分瞌睡:“嗯?钓鱼麽?”
“你想玩的话,当然。”
“可以。”
“好。”
言诺没答,脑袋倚着他侧胯陷入沉睡。
魏弋感受到泛滥的喜悦与迟钝的忧患:她该是无比信赖,所以才放心交付,困了就睡、肆无忌惮;但偶尔,这种信任,无疑是甜蜜的考验,而且,她哭那么狠,却不发1问、将所有事关‘魏弋’的疑惑包揽,这算好的趋势吗?
魏弋从没踏实。
游说自己稍安勿躁的劝慰、像讥讽的白旗高扬。
也许,可以改换细水长流的策略、或者将其延后,先突击猛进。
毕竟贞操与孕育,是鲜少女性能斩断的两座羁绊之山——很卑鄙,却也必须承认这招鞭辟入里。
但…
胸膛剧烈喘息。
又在掐灭念头后渐趋平缓。
魏弋谨小慎微地把她抱进薄被盖好。
罢。
思及便觉玷污。
若付诸实践,恐怕他都得先自行挥刀自宫、避免伤她至深。
她非豢养的藏娇金丝雀,是要真心相待、赢爱携手的姐姐呀,怎可听信那些中年油腻男的谗言,搞嗤之以鼻的那套?!
将她揽腰进怀,魏弋满足地喟叹,也鄙夷自己刚才的斗胆与放肆。
如今已很好,遛狗时试探、她也说对小孩感观1般。
所以,何必给她建座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