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地面之下宽阔的溶洞空间便瞬间进入了他的视野,但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下方如波涛汹涌一样的黑色巨浪以及那隐藏在黑色巨浪之下稍稍涌动的火光。
“嗡嗡嗡!!”
“嗡嗡嗡!”
在这死亡与混乱的中心中,那种死亡追逐的感觉逐渐变为压迫,逐渐苏醒的死亡权柄丝毫不弱于蕾妮留在自己身上的“无限”权柄的力量。
费舍尔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抬起了放入那黑暗中的流体剑,却惊讶地发现那流体剑已经被混乱腐蚀得快只有一个剑柄了。
她挣扎地睁开了一点眼睛,好像窗户打开了一小条缝隙那样,她就透过那细小的缝隙拼尽全力地想要看见外面的那个人,
“费…费舍尔…”
那水银的剑刃不断想要生长回来,但在那恐怖的混乱气息下,怎么生长都无济于事。
石块坠落之中,费舍尔稳稳地站在一块较大的石块碎片之上朝着下方掉落而去。
“我知道…你要用神大人的力量摆脱死亡…所以…我把圣杯抢到了…神大人的力量还在…”
他抬起了手中的流体剑,一跃而过那狭窄的甬道入口,随后在那甬道之后尚未被黑色物质所淹没的地面之上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当费舍尔搭乘着巨石的碎片掉落下去时,他瞬间就被那扑面而来的浓郁混乱与死亡权柄给吞没。
上方的溶洞已经开始坍塌,世界树的浑身上下瞬间燃起了宛如太阳一样的剧烈光亮,那光亮足足有九颗,将天地的一切都照成了极其耀眼的金黄。
追逐了费舍尔许久的死亡,此刻终于消散而去了。
下一秒,随着一声好像要将这两色分离的怒吼,费舍尔面目狰狞地先前踏出了一步,用力之大瞬间将身下的石块给彻底贯碎。
而随着赫莱尔用最后的一点力量去催动那圣杯,她浑身的光芒也再次变得极其黯淡,原本还能抗拒混乱的一点力量全然消失,转瞬间,她就缓缓地朝着黑色的海洋之中沉没而去。
“这里到底怎么了?你等着,我现在就过来…”
费舍尔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在那瞬间快要彻底停跳的心脏门前,他仿佛感受到了那箭矢,那快要燃烧起来,变得如岩浆一样炙热的箭矢
即使此刻他已经彻底摆脱了死亡,已经完成了来到这个时代的目的,即使赫莱尔的死亡可能真的是命中注定,就像是他想要改变唐泽却无论如何都无能为力那样
但他不想后悔。
可眉目欲裂的费舍尔眼中却独独只有那在黑暗中不断沉落的赫莱尔。
即使是神祇们也不知道,却唯独唯独地,从那歌声之中感受到了一抹单纯的喜悦。
紧接着,他整个人径直从那石块一跃而下,朝着那幽邃黑暗的海洋中跳去。
在赫莱尔整个人都快要沉没之时,他咬着牙红着眼向前奋力一抓,在那一瞬间,他拼尽一切的努力终于化作了那位天使的皓腕。
她看着远处的费舍尔,随后咬着牙,拼尽全力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潘多拉…想要你交给我保管的那枚印记…她…咳咳…知道伱借用圣杯的打算…她背叛了神大人,想要用混乱的力量配合圣杯以及命运的织机进入二十阶位,创造她的神国,我阻止不了他们…但…混乱失控了…
此刻,世界的外层、深处,那源流一样模糊不清的灵界,穿过那如闪烁的一颗颗初生的星辰,穿过那一弯没有规则与形状的意识河流,穿过不知从何而来的文明的残骸,在灵界的幽邃某处,好像是与外面某处的链接之地,宛如终极一样坐落的缺口处,又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阵悠扬的歌声。
他瞬间痛苦地咬住了牙齿,在那一瞬间,他忽而感觉自己那与肉体融合在一起的灵魂变作了一个黑洞,吞噬起了那无穷无尽的混乱来…
在那一瞬间,好像是幻觉或呓语影响,他忽而听见了一段不知在歌唱什么幽深的歌声,而好像眼前的人体内就是那歌声本体。
“别…别过来…我已经被混乱污染了…”
此刻,夹缝之中也陡然躁动起来,竖起了一层层坚固的壁障,似乎是想要阻挡那歌声,但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那歌声面前宛如气泡…
她头上王冠的光芒极其黯淡,好像如风中残烛那样,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比先前在树大陆被桃公重伤还要严重万分。
“赫莱尔!!”
只是,明明她留在自己身上某处的箭矢还在,明明那个地方还留有她的余温。
但同样地,一想到此刻的赫莱尔也在忍受这样的煎熬,他就更加焦急。所以即使再如何痛苦,他都拼尽全力地朝着前方赫莱尔所在的地方游动过去。
霎时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裂声,那前方的地面便随着那被巨大力量激发出的龟裂塌陷下去。
可就在这看似希望渺茫的寻找之中,费舍尔的余光忽然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点晶莹。
费舍尔的脸色苍白极了,那混乱不断涌入他体内的感觉是一种极其痛苦的过程,耳边的呓语和疯狂宛如电钻一样要将他的大脑给钻透。
在费舍尔坠入那深邃的幽暗之中的瞬间,那好像比整个宇宙还要深邃的黑暗瞬间宛如沸腾那样颤动起来,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痛苦,让他再也忍受不住地哀嚎嘶吼起来。
在黑暗海洋之中不断奋力游动的费舍尔感受不到自己的特殊,感受不到自己能承载整片看不见尽头的海洋的灵魂,也感受不到那来自方外不知何方的歌声的喜悦…
他咬住了牙,拼尽全力地朝着那更加浓郁的混乱中心而去,可划到了一半,他的灵魂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