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黎他都没成功回去!
“在那之后,纳黎也派人前来搜寻过他的下落,也一无所得。他当时那个状态能去哪里,他连走到愈腐教堂都是靠的史莱姆,他根本不可能在北境的夜晚身负重伤的情况下活下来!这四年半,全世界,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他.”
海迪琳睁开了眼睛,只好将全部的真相都告诉了瓦伦蒂娜。
她或许也是想要拖一下的,但以瓦伦蒂娜与费舍尔的关系,她无论如何也是要问的,总不能一直告诉她不知道费舍尔去了,让她因为欺瞒,怀着希冀在世间寻寻觅觅如此之久,最后才告诉她,其实你的丈夫早就已经死了?
到底哪一种方式要更加残忍?
伊洛丝也不知道,但海迪琳却认为后者要更残忍,于是她才与伊洛丝提前说好了,待得瓦伦蒂娜小姐苏醒便要告知她真相,让她自行决定要如何做。
可当伊洛丝以为说完这一切之后会遭受更可怖的寒霜风暴而紧张时,房间之中,却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下海迪琳和伊洛丝的喘息声。
瓦伦蒂娜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两人,看着她们欲言又止地避开自己的目光,避开得知了真相的自己可能产生的情绪.
她愣愣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以及那掩藏在被褥之下完好无损的双腿,一下子沉默下来。
她转过头去,四年半来一直生长的、很长很长的白色长发垂落而下,将她的所有表情全部都隔绝,只能透过她身后微微颤抖的羽翼以及带着绒毛的低垂双耳来判断她此刻的情绪。
“瓦伦蒂娜小姐.”
“大小姐”
但瓦伦蒂娜只是低下了头,低声开口道,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要静一静。”
海迪琳抬起了手,似乎是想要靠近瓦伦蒂娜,但最后却又无力地垂下。
她无声地看了一眼身旁同样难过的伊洛丝,随后低声说道,
“我们走了,大小姐,待会再过来给你送饭你.好好休息一下。”
“.”
瓦伦蒂娜低垂着头,一点回应都没有。
“咔嚓。”
直到门扉关闭的声响传来,海迪琳与伊洛丝的气息一点点远去,瓦伦蒂娜低垂的白发之间这才滴滴嗒嗒地落下了一点点十分明显的冰晶来。
冰晶落下的位置与她一直注视的地方重合,刚好落在了她右手空空如也的无名指上。
原来,她刚刚一直都在看向那里。
那轻盈的冰晶泪滴好像有数不胜数的强大力量,自从它坠下之后,瓦伦蒂娜的身体整个都好像因为它而颤抖起来。
她的头颅越来越低,颤抖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骗子.”
“明明说好的要给我戒指的”
“明明说好.要和我去看彩翼鲸鱼的”
可随着这句苛责出口的,却并没有一点埋怨和恼怒,有的只是不知从何而来的绝望和悲戚。
她的双腿已经好了,她不仅能跑了,还有了翅膀,能飞去好远好远的地方.
这一切都是她从前梦寐以求的东西,却不知为何现在得到了心里依旧空空如也。
她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快,伴随着那泪水滴落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她痛苦不堪地蜷缩了身体,想要缓解那从心而来的痛苦。
“呜呜.呜呜”
瓦伦蒂娜身后的翅膀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悲痛,一点点地合拢,直到将她完全包裹起来。
可这样还不足够的
突然,她却好像觉得自己现在得到的东西又没有了意义,好像摆脱了图兰家族,驱逐了诅咒,让自己的身体恢复都不足够,都不足够快乐,都不足够在那晚她仅凭母亲留下的梦境魔法所感觉到的虚幻快乐。
难道是那虚幻如此美好,竟引人留恋?
不,或许只是因为在当时,虚幻之中身边陪伴的人是真实的。而此刻,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唯独身边陪伴的那个人遁入了回忆的虚幻,让她抓不住他的踪迹。
“呜呜.”
她泪流满面地躺在床上,心脏像是要被凿穿那样疼痛,越是回忆就越是痛苦,越是思考就越是窒息。
她啜泣着,后悔着要将他许诺的一切都退回,
“我我不要戒指了我不要去看彩翼鲸鱼了费舍尔.”
天真的她或许可以欺骗自己,是不是将一切索求的都退回,那么索求的代价就会归还给她。
但空荡荡的房间是如此安静,面对着她的忏悔和难过,没有任何声音回复她。
唯独,曾经眷顾过她的祖先的命运给了她回应。
在那样痛彻心扉的绝望哭泣之中,瓦伦蒂娜的内心一片漆黑,但眼前却越来越明亮,好像“现实”在她的眼睛里产生了额外的变化那样。
“嗡嗡嗡!”
在逐渐明亮的视野里,瓦伦蒂娜好像看见了一片欣欣向荣的、宛如太阳一样升起的城市,那里飘扬着的是纳黎的旗帜。
她看到了在那里穿行着的如血液一样的诡异机械,看到了一位在用尾巴抽取着床铺上中年绅士某种物质的生物,看到了一柄断裂成好几段,被一位极其强大的存在握着的黄金之剑。
迎面而来的是天崩地裂的海啸,是无数道悬浮在天空上要将天地所变色的人影,他们正面无表情地望着下方,但瓦伦蒂娜看不清他们的样貌,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
“灭世的预言灭亡要来了,谁也逃不掉的”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绝望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呼喊。
“母神保佑!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