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的小房子有多忠心则更无须多言,命他摘星星,他绝不敢动月亮的。
因此,此刻的尚泽世纵然内心大为震撼,还是愿意相信二人没有诳她。
既然时间回到了大婚八个月前,那就说明一件事——重生了。
平复了心情后,尚泽世欣然接受了自己得以重生的事实。
不管是祖宗保佑也好,还是上苍垂怜也好,能再活一次,何乐而不为呢?
冷静下来的好处之一,是能想起些许被淡忘的事情。尚泽世记得,前世的自己曾在同年正月初六的大朝会上动怒。
为了何事来着?
“新年”、“正月”、“开春”、“繁衍生息”、“后宫空虚”……
对了,是选秀!
当时,威远侯靳祖光带头提起选秀的事情,其他大臣见老太太这么主动,也跟着踊跃发言。其中,就属太师江怀古和郎中令白齐二人喊得最起劲了。
没别的原因,只因他俩和靳祖光一样,皆是处尊居显的高官,且家中有符合选秀标准的子弟,所以上赶着凑热闹。
尚泽世顾念自己为先帝守孝还未满三年,便回复:“明年再议。”
结果,那群大臣跟被点着了的炮仗似的,慷慨激昂地开始用唾沫星子淹地。
从伏羲女娲讲到仓颉造字,从孔孟之道谈至阴阳五行。一个比一个地能论,一个赛一个地会扯。
承极殿是皇宫里最宽敞的宫殿,在那里打个哈欠都有回响。一群大臣叽叽喳喳的,吵得尚泽世耳朵疼。
虽然还有丞相郁涵和御史大夫栾懿这两名腹心之臣的支持,可毕竟寡不敌众,一女一□□本斗不过一群人。
面对这种情况,尚泽世就是心情再好也不免变得烦躁,何况她心知肚明那群人的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
无非是想借着爬龙床的机会,大吹枕边风,以便为己方阵营谋好处。
什么繁衍子嗣,什么江山社稷,统统都是掩饰野心的借口托辞!
如果大臣们不催,尚泽世还是愿意选几个男人进后宫的。可他们偏偏急不可耐,逼得尚泽世起了逆反之心。
最后,太后出来表态,才中止了混乱的局面。
太后既是太后,也是尚泽世的大舅母。她老人家发话,尚泽世不能不给面子。
只不过,尚泽世没想到,仅一个理由,自己就被太后说服了。
“霖儿,趁哀家的身子还算硬朗,早日让哀家当上皇祖母吧。”
“霖”,是先帝在尚泽世的周岁宴上给她取的小名。
自从十五岁那年被定为皇位继承人,过继给一辈子不曾生养的大舅和大舅母,尚泽世再也没有听生身父母唤过她“霖儿”。
颁布册立皇储的诏书那日,尚泽世的生母和生父——颂亲王和颂亲王夫,像其他王公大臣一样,极为自然地改口称呼尚泽世为“东宫殿下”。
那一刻,尚泽世意识到:其实,一家人的关系从母亲执意要送十一岁的自己进宫参加皇储选拔开始,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成为孤家寡人的第一步,便是和生养自己的家人告别。纵然还能相见,彼此之间也隔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回忆不小心过了头,致使尚泽世愣神的时间长了些。她本人倒没什么,给一旁的小房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小房子生怕尚泽世的症状是中邪,皱着眉就要示意刘太医上前去搭脉看看情况,结果被回过神来的尚泽世一语打断。
“寡人无碍,就是睡昏了头,需要缓缓。”
言毕,尚泽世的小腹一阵绞痛,害得她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这一痛,让尚泽世突然想明白了两件事。
其一,人说的话不能全信,月事时间也不都准,按以前的规律明明中旬才至的。
其二,即便重生,有些劫难还是无法避免,头一个就是月事期间的腹痛。
“呃啊啊啊……”
尚泽世死命地抓住被褥,指望能借此抵消出去一部分痛苦。但腹痛简直如同一个胡搅蛮缠的小人,怎么也不肯放过她。
“刘太医……寡人这次……为何如此……之痛?”
“烦躁动怒易致月事紊乱,也会加剧腹痛。陛下平日除服药以外,还须保持平心静气才行。”
待刘太医语重心长地解释完,尚泽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下朝后躺了一个时辰。
就是痛昏过去的!
“寡人知道了……小房子……”尚泽世紧咬牙关,试图用意志战胜腹痛,却还是惨败,连句整话都说不了。
小房子虽然不经吓,人还是挺机敏的,只听了个话头就立马会意,吩咐小蓝子把刘太医搀回去。
不知是因为腹痛使得身上冒冷汗,还是因为知道了是在正月里,尚泽世感觉身上不如刚醒来时暖和了,仿佛四面八方都有细小的寒风吹来。
小房子见尚泽世瑟缩着重新躺回了被窝里,当时就走到暖阁门口,然后掀开隔帘对外头骂道:“当差的人都死了吗?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干活儿!冻着了陛下,你们就是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话音刚落,只听外头的宫女太监们齐声应了声带着颤音的“是”。
听着小房子的狐假虎威,尚泽世不禁在被窝里感慨地偷笑。
原先总是缩头缩尾的小房子,如今因为身处太监总管之位,变得盛气凌人了起来,哪还有半分当初刚到她身边伺候时的样子?
对于这种转变,尚泽世不想定性为“狗仗人势”,而愿将其视作一种成长。
皇宫表面看着一派秩序井然,人人和气团结,实则藏污纳垢、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