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已经选择相信尤意情,她这次没有怎么怀疑就接受了尤意情的话。
“方巾上的刺绣是寡人当年所为吗?”纵然有点羞耻,尚泽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再次点头的尤意情忽然嘴角一弯,神情顿时温柔了起来。
“陛下为了让臣侍铭记那四个月的共同回忆,在方巾上绣下了独具巧思的生平首作,于临别之际将绣好的方巾还给了臣侍,臣侍正是那时知道了陛下的真实身份。”
“生平首作”一词听得尚泽世无比汗颜。
方巾上的“霖”字图案,委实不能称之为“作品”。人家绣娘闭着眼睛绣的东西都能轻易碾压。这一点,尚泽世还是有自知自明的。
“臣侍当年怀着同样的心思,赠予了陛下一对自制的竹编小鸟。陛下与臣侍约定,五年后要带着竹编小鸟来玉簪郡相会。不知陛下是否还有印象?”
尤意情的眼中透着几分殷切的期许,可尚泽世注定要辜负他了。
“寡人不记得此事,也不曾在宫中见过竹编小鸟。”
“竟是连唯一的留念都没能保存下来吗?”尤意情心灰意冷地垂下了双睫,不知想到了何事,又很快地抬起,“陛下可否听臣侍用树叶吹奏一曲民间小调?”
话题突然大转折,尚泽世不假思索地问:“这是何意?”
“玉簪郡有一首老少妇孺耳熟能详的民间小调,曲名就唤作《玉簪花》,陛下十年前曾听过的。臣侍以为,或许《玉簪花》的曲调能助陛下想起往事。”
“闻曲而思”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尚泽世遂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应允。得到准许的尤意情转身走出沐月亭,摘了一片垂丝海棠的叶子回来。
试了试叶片后,尤意情流畅地吹奏出了《玉簪花》。尚泽世仔细聆听,只觉旋律婉转动人,确有来自乡间的清新感,但并没有被勾起什么回忆来。
“曲子不错,吹得也不错,寡人的听后感仅限于此了。”
尚泽世的实话,致使尤意情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被生生掐灭。
其实,在吹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玉簪花》对尚泽世没用,却仍抱着侥幸,指望尚泽世听完整首曲子之后能够记起一些事情来。
可事实证明,尚泽世真的忘得很彻底。
尚泽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记忆有失可能是因为头部受过撞击,于是把小房子叫了过来,问他:“寡人以前有磕坏过头吗?”
小房子虽然不解尚泽世为何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努力回想,片刻后笃定地答道:“奴才伺候陛下以来,陛下的头没有受过伤。此外,奴才也从未在谁那里听闻过。”
“这就奇怪了。”陷入沉思的尚泽世无意识地在亭中踱起了步。
不消多时,一个灵光乍现,尚泽世迈回到尤意情的面前,自信地开口。
“你不是说寡人曾经滚落斜坡吗?寡人当时应该磕到头了吧?失忆很可能就是那次头部受伤所留下的后遗症,只不过数年后才发作而已。”
正灰心丧气的尤意情听到尚泽世的问题,心情更郁闷了,因为事实根本不是尚泽世猜想的那样。
“当时臣侍正和同伴玩捉迷藏的游戏,在斜坡上趴好不久,忽然见陛下从竹林小径失足滚落。由于臣侍及时抓住了陛下肩上的衣料,陛下只有左手被砍过的残竹划伤,头部无事。”
不知怎的,尚泽世在听到尤意情说抓住了她肩上的衣料之时,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翠绿色背景的朦胧画面,画面中间有一张模糊的人脸。
考虑到这很有可能就是残存的记忆,尚泽世觉得那张模糊的人脸应该就是尤意情。
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测,她决定试着还原尤意情所描述的情景。
“这样吧,你照当时的抓法,抓住寡人肩上的衣料,寡人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小房子一听尚泽世对尤意情这么说,惊得话都不会说了。
“陛下!这……这……”
“你先退到亭外。”尚泽世的口吻不容置疑,小房子只好从命。
亭中只剩两个人,尤意情对尚泽世恭敬作揖道:“那就恕臣侍失礼了。”
左看右看的尚泽世觉得尤意情头上的太监帽多少会有些妨碍,就抬手摘去了。
由于动作太快,尚泽世手腕上的四龙双鞘金镯把尤意情的一缕鬓发给勾了下来,让原本整齐的头发添了一丝凌乱。
谁曾想,正是这一丝凌乱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整个过程是这样的。
为了制造出其不意的效果,尤意情走到尚泽世的身后之后,刻意让尚泽世等了一会儿,才突然发力上手去抓尚泽世左肩上的衣料。
衣服被猛地从后方抓住的一瞬间,尚泽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趔趄,同时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尤意情已预料到尚泽世会站不稳,迅速用双臂做好了接人的准备。
得益于尤意情用双臂托了一下,尚泽世站稳了脚跟,还在过程中目睹了尤意情被风吹起鬓发的模样。
奇妙的事情就发生在这一刹那。
从尤意情现在的脸上,尚泽世居然看出了他年少时的模样——五官远比现在的稚嫩,双眸里的光清亮未改。
适才还处于朦胧状态的画面,因为彼时的少年模样再现,得以还原了清楚的整体。
尚泽世看见,身着砚灰短衣的少年尤意情趴在杂草丛生的土坡上,以右手箍着一棵竹子的同时,用左手紧紧拉住了她左肩上的衣料,脸上的神态停留在了皱眉发力的瞬间。
不止是画面,连当时的感觉也再度找上了尚泽世。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既有脱险后的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