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尽欢走到厨房，里面偷懒瞌睡的宫女立刻惊醒，看到她吓得瑟瑟发抖，不停的喊着，“姑姑，饶了我吧，我不敢再瞌睡了。”
她打了手势叫宫女退下，宫女才千恩万谢的走了出去。
须尽欢将小厨房里的红茶倒入锅中煮开，捞出茶叶再放入牛乳和白糖。
她端着奶茶回到了殿外，秦旭早已等的失去了耐心，天寒地冻使他手脚冰凉。
他觉得自己好久没喝这奶茶了，一路走来奶茶的温度已适宜下嘴，端起青瓷碗一饮而尽。
口齿泛着茶叶独有的清香，又加了奶的甜气。
一股温暖从嘴里蔓延到五脏六腑，又到了四肢，吃相一点都没有平日里皇子们食不言的斯文。
秦旭喝完奶茶才心满意足，他站在原地跺了跺脚，用手招呼须尽欢靠近他，“我今天找你是有事情的。”
须尽欢觉得他好像又长个头了，那个时候还只是小不点，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她凑过去抬头看他，“你找我何事。”
秦旭认真的看她，从眼睛看到嘴巴，看了两遍后才终于严肃起来，“我需要你帮我，把我的人安排进后宫。”
须尽欢眼皮一跳，有些不可置信的反问，“你的什么人？”
他却揶揄一笑，“怎么？你以为我会藏女人？”
她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夜色越来越深，就连星星都似蒙上了一层薄纱，远处传来似有似无的梆子声，万籁俱寂。
“太后给我的私卫其实没几个。”他隐藏在黑暗里，声音低沉，却毫不掩饰他的野心。“不过正好给了我一个契机，我把养在城外的死侍都过到了明面上。”
“我的手必须要伸到皇宫里面，只在慈宁宫太局限了。”
“所以，你要帮我把人送到每个宫里。”
秦旭的声音如同浸了水的海绵，慢慢溢出水将须尽欢缠绕。
须尽欢站在门口借着屋内撒出来的烛光，仔仔细细把秦旭递给她的纸条看了一遍，默默地背了一遍。
等她再回到火炉旁，彩云已蜷缩着双腿沉沉的睡了过去。而须尽欢却没有睡意，瞪着眼睛看着窗外，想着明天如何才能把这些人如愿以偿的安排进各个宫殿。
从天黑到天亮，须尽欢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漫漫长夜。
她看向一旁的漏刻，估摸着快到卯时，忙起身往正殿走去。穿过紫檀剔红山水五蝠捧寿扇折屏，踏进温暖如春的殿内。
此时太后刚睁开了眼，须尽欢先打开香炉灭了安眠香，再拿起缠枝葫芦金帐勾，将床四周的围幔挂起，又接着上前扶着太后的背慢慢起身，慈宁宫地龙烧的火热，一晚上须尽欢进来喂太后喝了多次水，太后早上醒来仍又咳了两声。
还好须尽欢提前备下川贝金桔水，先服侍着太后用盐水漱了口，又哄着喝了一盏川贝金桔水，一整套下来须尽欢已经香汗淋漓。
她手慢慢放到太后肩膀，手指用力但手掌不动，捏的力道不轻不重，缓解太后一晚上睡觉的紧绷。
须尽欢想起昨夜秦旭交给她的纸片，深夜来找她，那就是不想告诉太后。
她的话在肚子里转了好几遍，想好措辞才开口道：“太后昨夜睡的可安稳？”
太后本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叹了口气，“昨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哀家如何睡的。”
须尽欢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轻轻抚平太后的眉头上的纹路，“太后昨日按您所说，在慈宁宫彻查一番，果然揪出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刚给抚平的纹路又重新挤在一起，太后一直和圣母皇太后水火不容，“我就知道那个贱人搞的鬼。”
“咱们慈宁宫少了起码四个小宫女，这下寿永宫的人可不敢再拿慈宁宫宫女多来说事了。”须尽欢取了温热的帕子，轻轻敷在太后的脸上，两个呼吸下取了帕子，趁着太后脸上刚刚浸湿，用鎏金海棠花纹勺取了勺面脂，在手上化开均匀的涂上太后的脸上。
太后和圣母皇太后水火不容，自然听不得自己比她低一等，当下就安排须尽欢，“哀家是太后，怎么能和她们一般多，你领着哀家的令，去内务府多挑几个宫女回来，”
须尽欢和珍珠交了班，两个人略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珍珠上前缓缓从须尽欢手里接过太后的手臂，整个人迅速靠上去，防止太后朝后靠去。
她蹑手蹑脚后退着出了主殿，顾不上休息，带着福禄赶去了内务府。
须尽欢在路上默背了几遍名单上的名字，多年来的训练，她几乎已经能立刻把其他人说的事情牢记于心。
由于天气尚早，一路上除了打扫卫生的小宫女，再没见到别的人，路上不停的有小宫女恭敬喊着姑姑。
福禄投去了羡慕目光。
须尽欢虽值了夜，脸色有着黯淡，但是却依旧挺直的腰板，有条不紊的宫步，仿佛没有什么能叫她有慌乱的事情。
看着内务府还有段距离，福禄鼓起了勇气问她，“姑姑今年二十整四了吧。”
须尽欢目不转睛的看向前方，冬日天亮的晚，此时前方一片虚无，仿佛止不尽的黑暗在吞噬着她，只有福禄手里提着的大红酸枝满雕卷草纹四角宫灯泛起的淡淡红光，她低声嗯了一句。
也是是安静的环境放松了福禄的警惕，平日里察言观色的他没能发觉须尽欢的低落，继续说道，：“还有一年姑姑就能出宫了，您在太后面前这般体面，定能嫁的一个好人家，”
须尽欢乱了思绪，嫁一个好人家就像是一把沉重的枷锁，禁锢着这个世界，她不想嫁人，只想出宫看看这一方天地。
“我不想嫁人，我可能去到处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