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窥探,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那双清冷的凤眼对着她,表情严肃,“认真记录。”
“好,好的。”池烟结结巴巴地应着,实在看不清她眼镜下的面孔,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她的手术刀下。
不得不说,夏稚的手很好看,骨骼匀称,洁白无瑕,仿佛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般的纯净。但是这一对纤细又毫无杂质的手,拿着手术刀微泛着冷意,似是没有温度一般,却又十分有魔力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解剖的每一步操作都严格按照教授的指导来做,完美避开大动脉,找到旁边的穴位位置,一分不差,刀划落下的线条都极其规律平整,甚至没有血迹四溅的情况。
整个解剖课下来,都像是精雕细琢某件工艺品似的,让人全神贯注目不转睛。
下课后,袁宏山留下夏稚,问道:“你就是今年的那个高考状元?”
“我叫夏稚。”她的态度不卑不亢,不骄不躁。
袁宏山捋了把下巴上的一小撮白胡子,“看你解剖操作很稳当,数据记录也严谨,今天之所以给你们班调课,就是想看看校长天天口中念叨的暴殄天物。我突然也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不去临床医学而来中药学。”
夏稚言简意赅地说出目的:“我想进您的实验室。”
“小姑娘口气不小啊。”
“我会努力。”
“你大一就修了两个专业,不一定能有精力进我的实验室。”
“生物学对制药有帮助。”
袁宏山收拾教案,笑道:“还挺实诚,那我就期待着你的期末成绩。”
“好。”夏稚双手放在实验服口袋里,神色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
下午的太阳远远地悬挂在空中,热情地向万物抛洒着万丈光芒。
从解剖室出来,夏稚适应了下刺眼的阳光,就看到等在门口的赵文箐,她身边站着一个笑起来活色生香的女孩儿,酒窝深深,比阳光还明媚。
赵文箐拉着池烟朝她走过来,“夏稚,这是我同学池烟。刚刚就是她在台上做数据记录的。”
夏稚点点头,没说话。
池烟伸出右手跟她打招呼:“夏稚,你好。我还有一些问题不太懂,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请教一下?”
夏稚问:“哪些?”
池烟脸上挂着笑,说:“我们去校门口的奶茶店吧,我想再系统的全面了解一遍。”
“我还有课。”
“那我晚上再来问你。”池烟面对着她一边倒退着走一边招手对她说:“晚自习我在你们班上等你哦,夏稚。”
像是怕她拒绝,池烟说完后,拉着赵文箐立刻跑没影了,像一阵风一样。
夏稚手上拿着书,闭上眼睛站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沉寂冷漠。
下午没课的池烟跟赵文箐在路口告别后,立刻打车回了家。
依湖泊而建的别墅区此刻十分安静,她从大门口下车一路上都没碰到熟人。浓密葱郁的竹子沿着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错路有致地站成两排,翠绿的竹叶在顶端逐渐合拢,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天然走廊。
池烟穿过它,绕过形态各异的花木盆景,走到一栋白色的三层楼房前,她轻车熟路的用一秒钟按完了密码,门很快就开了。
她四处张望,蹑手蹑脚的上了二楼,她先在父母的房间逛了一圈,又去储物室找了一圈,后面把每个房间都翻遍了,最后连地下室都没放过,却还是一无所获。
她泄气的从阁楼下来,跑到一楼厨房,她不动声色扶着门框,眼睛在里面忙碌的老人身上扫了一圈,轻声喊道:“张奶奶,您来一下。”
张奶奶手上揉着面团,笑道:“你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回家的?也不吱个声儿,想吓死我这个老太婆啊。”
“我可舍不得吓着你,不然都没人做饭给我吃了。”池烟靠近她,小声附耳问道:“您知不知道池倾妍的照片放哪儿了?”
张奶奶也顾不上把手擦干净,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哎呦,你这张小嘴可紧着点儿,等会儿被你妈听到这个名字又得难过了。”
池烟拉下她的手,擦了擦脸上的面粉,“我妈不在家,今天是她去咨询室的日子。”
“你偷偷摸摸找照片想干嘛?”张奶奶点了下她的额头,她白皙的眉间印上了一个白色圆点。
她的十根手指绞在一起,结结巴巴地说:“就,就我有一同学。长得,长得好像有点像她。”
“这种事千万别胡说。”
“所以我想找照片对比一下,我都不太记得她的样子。”
张奶奶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手上的面粉,水流声中夹杂着她沙哑迟缓的声音:“家里没有她的照片了,当年你爸怕刺激到你妈,把照片都给烧了。”
“全烧了?”
“应该还剩下几张。那时候,你哥突然回家撞见了,跟你爸吵了一架,把照片都带走了。”
池烟抿了抿唇:“那找我哥肯定不行。”
“人死不能复生,这世上长相相似的人很多,再像也不是她。”张奶奶用干净的毛巾擦拭着她脸上残留的面粉,透过她像是看到了曾经某个学蛋糕的小姑娘。
“万一人没死呢?我哥这五年来也一直在找她。”
“她和你一样是个善良漂亮温暖又爱笑的姑娘,但没你这么鬼机灵。她温柔文静,好到近乎完美。就是因为她太好了,但凡她坏一点,你爸妈也不会那么心痛。”张奶奶抹了下眼角的水光,叹了口气:“唉,你哥是根本不敢面对她已经去世了这个事实,他只有不停的寻找她,才能让自己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