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蒋、蒋照。”简容喊了他一声。
趁着红绿灯的时候,蒋照看着她:“怎么了?”
漫不经心,所以错失她称呼的变化。
这时他眉目舒展,已经没那么刺眼的阳光倒映进他的眼中,像一池软和的潭水。
甚至于嗓音低沉轻缓,让人听起来心底安宁。
简容近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她问:“待会儿,你和我一起上去吗?”
“不去,我在停车场等你。”
“我不想看到曾经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奄奄一息地出现在我面前。”他解释道。
简容莫名想到方行。
估计他也很难走出好友过世的阴霾。
只是无论抢救那日,还是葬礼上,简容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不知是否是难以接受这一现实。
到了门诊。
正好一个电话打过来,蒋照虽然直接挂断,还是查看起信息。
“我叫了司机来,蒋总不用等我。”简容知道他忙,让他在这等也不合适。
“那你注意安全。”
“嗯,多谢关心。”
两人客套得不像是一对夫妻。
“稍等。”将简容开车门的动作制止住,蒋照从自己手腕上扯下一条珠串,递到简容面前,“带上。”
简容一眼便看出这东西价格不菲,况且从第一次见面蒋照就戴着。
“为什么?”
“从我母亲那拿的,保你平安。”不容她拒绝,蒋照隔着衣服抓过她的手腕,将佛珠绕了两圈,用指腹推着圆珠,直到滚落到那抹雪腕上。
黑亮的佛珠像是坠入雪地里,将洁白细腻圈入其中。
柔软倏忽离去,简容还觉得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有些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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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父自己身体就不好,日常身边要围着的就有一圈人。
为了不惊动他,甚至没叫家中阿姨来照顾方母。
简容从护士那儿大概了解了下病情,方母本来就有冠心病,加之这段时间太过劳累,情绪一激动就倒在了地上,的亏是公司人多,就赶紧往医院送了。
现在陪着的,是方母的生活秘书。
她告诉简容,方母看好的一个项目,原本合同都签订好了,却忽然出了岔子,政府命令禁止这项业务,说对污染环境,要么改进技术直到合格,要么先停个几年再说。
方母就是在刚开始的时候被人忽悠着投了一大笔钱进去,现在动工动不了,违约还要往里赔,跟别说新签的几个项目也要钱,眼下只能说是捉襟见肘,资金运转不过来。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人心。”方母招她过来,直接开始嘱咐,“再去跟几个董事还有技术部商量,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机。”
“我……”简容沉下呼吸,“我跟您说过了,我经验不够,公司的事恐怕处理不了。”
方家这明显不是小事,一失手,连累的恐怕不只是她自己。
和蒋照结婚似乎也改变了什么。
至少现在她还得想着自己有个合法丈夫。
“小容,你背后是简家啊,如果不是因为你姓简,当年方行娶你我是不会同意的。”方母虽然脸色瞧着不好,说话却还很铿锵有力,“方行走了,我把你当女儿看待,我跟你爸爸身体都不好,你……”
她话说到一半,看到简容手上的佛珠确实顿住了。
“这是谁给你的?”她质问道,比之前的语气还要激动。
担心她又犯病,简容连忙起身安抚着拍她,“别激动。”又给她倒了杯水。
“没有人送,我在寺庙里自己买的。”
“贵是贵了点,但是听说被大师开过光。”
用衣袖挡了点光,叫光泽圆润不那般清晰。
方母像是信了,不再追问。
“这些年,我们家对你够好了吧,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你妈手里攥着点东西,你是她唯一的女儿,她怎么能不心疼你。”
简容唯一不想的就是去求简纭,“我去想想办法,只是我母亲素喜清净,对于这些事情向来不沾手,我再去想想别的法子好吗?”
就当这是最后一次。
方家和方行确实对她有恩,她想脱身是清楚认识到自己能力精力不够,方母看中的是她背后的简家。
不过简纭不可能会为了她出手。
她不应该辜负方母。
“也行。”方母眼睛里闪过狡黠,她知道简容那肯定有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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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容走后。
宽挺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原本佛珠的地方被一块表取代。
“听说舅母病倒了?”
方母只惊愕了一瞬,毕竟早有心理准备,“进来坐着吧。”
“舅母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我不配和你们坐在一起?”蒋照面色冷淡,口吻却很轻松。
也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方母一时语塞,因为这话她确实说过。
和当年相比,面前人更加挺拔俊俏,人模人样的,谁能联想到当年那个一件校服洗得发白的瘦弱学生。
大概是有求于人,方母主动承认当年是自己不好,没照顾他一个小孩的感受。
“资金的事情我解决,但是不要再去找简容。”
蒋照似乎对当年的事情也没耿耿于怀,而是既往不咎地拉方家一把。
方母倒觉得,这是他应该的,要不是因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