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的小孩儿将他围了起来,那个大孩子则叉腰站在跟前,不由分说便朝着肚子来了一拳,疼得天淇弓起身子直想吐,蜷缩在地上的灰土里,好不可怜。
他护得严实,刚偷到手的战利品还在怀里,但一个小怪物模样的塑料玩具却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周,被那男孩捡了去。天淇尖叫了一声,伸手想抢,那可是他唯一属于自己的“财产”!
却不知谁往他的手上跺了几脚,死死踩住不放,小小的手背上顿时黑红交加,他拼命抽出手,疼得连哭声都开始变调,只剩下稚嫩的嘶嚎。
天淇倒在地上,抱着头,那群小恶魔显然没尽兴,还在冲他撒疯。视线从数只抬起又落下的拳脚之间穿过,他凹陷的眼眶中眼睛瞪得大大的,充了血,眼睁睁看着他的玩具被大孩子捡起,又在他不屑与鄙夷的嘘声中狠狠掷在地上,一脚踩得粉碎。
塑料碎片迸溅到他脸上划开一道血口,他下意识闭上眼,小小的心脏却疼痛得无以复加。
他唯一的财产,他的宝贝,在他们眼里却只是毫无价值的垃圾。
这般情景在这贫民窟的地界实属司空见惯,路人目不斜视地从身边走过,毫不理会,对他们来说,这里上演的只是不值一提的琐事。
见男孩成功击倒天淇,其他几个泥猴似的小孩仿佛受了鼓舞,开始兴奋地围着天淇又跑又跳,乱叫着,讥笑着,发出的声音巨大而尖锐。
不知谁起了个头,他们开始杂七杂八地唱着不着调的儿歌:
“星期天的早上雾茫茫,捡破烂的小孩一行行,老大一指挥,拿起石头追,破罐子破袜子往你嘴里堆!”
“你没爹,你没妈,野种叫野狗爸妈;跑不快,眼睛瞎,你偷东西该被抓!”
不是的!不是的!
他惊恐地蜷在墙角,为首的男孩不断踢打,五六岁的小孩子用拳脚造成的伤害终究有限,真正成为他的噩梦的,是那些直白却黑暗的歌谣。
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叫黑暗什么叫真实,他们只会改编听来的调子和身边的故事。
“你们在干什么!给我滚开!”
一声怒斥从不远处传来,听声音是个大人。天淇抱着头,听见那些小孩哇啦啦地尖叫着跑远,这才发着抖稍微放下手,偷眼看向来人,看清的一瞬间,巨大的恐惧再度降临到心头。
是被他偷了东西的那个男人!
这下完了,会被打死的吧。
他瞬间想起几个同伴的死状,想要逃跑却发觉浑身疼痛酸软,眼见那个男人已经快步走来,只能再度抱紧脑袋缩成一团发抖。
来人似乎在打量自己,尔后在自己身边蹲了下来。
余光停在瞟见身边的那双脚,天淇狠狠打了个寒战,用尽全身力气绷紧以迎接毒打。
头顶被什么触碰,他忍不住恐惧,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但,预料中的毒打并没有发生,一只手温柔地揉着他的脑袋,那种力度是如此轻柔,他从未感受过。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眼中忽地盈了泪。
“可以把东西还给我吗?”我轻声问他。
东西……
不,不行,如果没能带回战利品,回家会被打的。天淇用力摇了摇头
他不想被打,于是在温柔的抚摸与怀里的“战利品”之间做了个抉择,咬牙摇了摇头。
“父亲”说过,外来人都是坏人,只有“父亲”才会给他们吃的,才会保护他们活着。
他为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而骄傲,但也担心会激怒对方,于是继续保持着防御姿势。
他原以为来人会恼羞成怒将自己打一顿,却只听得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如果你想离开这个地方,就逃出来,出来找我。明天中午,我会在湖边等你。”
那人留下这句话后又放了什么东西在他身边,随即直接离开了,连那个被他偷走的物件也没继续索要。听着脚步渐远,他疑惑地抬头张望,一眼就看见了身边的塑料袋。
透明的袋子里是一块蛋糕,很大一块,黄色的蛋糕涂着白色的奶油,看起来就松软可口,他无数次在甜品店前贪婪闻嗅的甜美香气飘进鼻腔,没想到竟有任他取食的一天。
腹中空虚得有些疼痛,他一个探身抓起蛋糕,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起来,甜蜜,丝滑,松软,这样的美好,已经超出了他所知的一切。
就算蛋糕里下了毒,他也认了。
……
虽然作为“上司”来说,随意破坏自己定的规矩很不好,但既然与那小孩说好第二日见,那就只能多待一日。
不出我所料,他并不能抵抗我给的诱惑。那小孩也算聪明,我昨天没明说在哪儿见我,他也来了这里等候。
当我到的时候,他不知已经来了多久,在湖边步道上站着。中午的太阳很烈,但他也没躲进树荫,就站在昨天偷东西的位置,一步也没挪。
他看见我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局促地低着头,咬着下唇,手背在背后不安分地抓着衣服。他的衣服很大,是成人的尺寸,领口的三颗扣子掉了中间那颗,但另两颗还是很认真地扣着。
“你叫什么名字?”我走到他面前,低头问道。
他嗫嚅着,嘴边挤出两个字:“天淇。天空的天,冰淇淋的淇。”
闻言,我有些忍俊不禁,蹲下身看着他的脸:“决定好跟我走了吗?跟在我身边可不轻松哦。”
他的脸看起来比昨天干净不少,看来有好好清洁过。天淇点点头,又摇摇头,怯懦地问道:“我不怕累。但是……”
“有话就直说吧,不用害怕。”
“以后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