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朝着屋内的人喊了一声。
“阿州这么早就回来了?”
兰苓听到叫声,慌忙抹去眼角的泪,匆匆迎了上来。
“今天累不累?”
贺州扶住兰苓,将她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妈你坐,我不累。”
转头又朝对面的人喊了声。
“爸—— 我回来了。”
贺知明拄着根拐杖,站在照片底下一动不动,听到贺州的叫声只低低嗯了声,算是回应。
“爸,妈。你俩先出去休息,我给大哥上炷香。”
“哎,好,你们好好聊聊。”
兰苓扶着贺知明出去,贴心地为贺州关好房门。
周围静悄悄的。
贺州倚着门框看墙上的照片。
四年了,他不知道贺海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但贺州知道自己,是如何艰辛地将贺家一步一步救下来。
活着的人,不一定更好。
点了两支烟,一支插在香炉正中间。
他苦笑道:“大哥,你以前不让我学抽烟,说这不是个好习惯。可后来我才知道这烟有多妙,它能让人身心舒畅,能让人忘记一切。你说你是不是有好东西不跟兄弟分享?我可不像你,你要是想抽烟了,就给我托梦,我给你管够,行吗?”
“小路放暑假了,正在公司实习。他挺懂事的,就是还有点小孩子脾气,不过比我那会好多了。你放心。”
手里的烟贺州只抽了一口,就任由它同香炉里的那支,悄然燃尽。
“还有,你别怪爸,他只是,对咱俩都,恨不成器。”
“你如果真的在天有灵,别的我也不求了,你就保佑爸妈,小路健康平安。”
说完这些,贺州就不再吭声。
他坐在一地狼藉中,宽大的脊背耷拉着,像一只受伤的孤狼,躲在一处独自舔舐伤口。
暮色四合时,贺州才从房间里出来,正碰上贺翊路回来。
“小叔。”
“嗯。”
贺州朝着人掀了下眼皮,浅浅应了声。
拐进客厅前,回头嘱咐了一句。
“去给你爸上香。”
“哦。”
“等一下。”
贺州停住脚步,又叫住贺翊路。
“去和你爸说点好听的,他刚才听了不少糟心话,你去哄哄他。”
“知道了。”
贺翊路答完便顺从地去了旁边的房间。
自从贺州管理公司以后,贺翊路再没见他真心笑过。可他记得以前的小叔,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贺州带着他玩,上树摘果子,下河捞泥鳅,春天放风筝,冬天堆雪人。跟着小叔,总有干不完的新鲜事。
贺家难得有人都到齐的时候。
贺翊路在C市上学,只有放假才回家。
贺州更忙,每天都脚不沾地。
贺知明近几年的身体越来越差,只偶尔去公司坐镇,大多数时间都在家养着。
“阿州,小路,难得回家,多吃点菜,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瘦。”
饭桌上,兰苓最忙。
一会要照顾小儿子,一会要照顾大孙子。
“奶奶,我是大人了,自己来。”
贺翊路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小孩看,他马上是大二的学生了。
“好好好,小路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了。”
兰苓见着小路,心情好了不少。这个孙子长得和他爸爸很像,算是弥补了他们的遗憾。
贺知明坐在主座,一言不发。
虽然上了年纪,但许是久居高位,通身是不容靠近的气场。
他微微向后靠,瘦削的脸颊僵硬,半晌才开口问道。
“你和悠然处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