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凝乖乖地爬上后座,副驾驶上坐着金悠然,那股清甜的香味缓缓盘上鼻间。
金悠然没有吭声,只偏头不带任何情绪地瞧了一眼赖凝。
车子重新发动。
没有人说话,只有车载广播里播放着轻缓的情歌。
赖凝坐在贺州身后,抬眼就能看见他的侧颜。
棱角分明的轮廓,苍白的肤色搭上浓密的黑发,透过车内后视镜,可以瞧见他深邃的眼眸,不过除了疲倦,看不出其他情绪。
“贺州哥哥,送完小凝,我还想去买点东西。”
金悠然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软软糯糯的声音响在耳边,听着酥酥麻麻的。
赖凝跟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动了动嘴唇,无声模拟金悠然说话的样子,不知道是好笑还是荒谬。
赖凝忽然想起自己上车是要汇报工作的。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一看吓一跳。桥林小区就在市中心,可车子却越开越偏,压根就不是她回家的路。
赖凝抬头瞄了瞄贺州的脸色,想出声询问,但又不敢开口。
心底骤然升起一股寒意,贺州该不是要捉弄她,将她带到荒无人烟的地,再扔下她不管吧?
更多奇奇怪怪的念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吓得赖凝出了一身冷汗。
车子很快拐了一个弯,驶入一片别墅区。
贺州淡淡开口:“今天太晚了,东西明天再买。”
金悠然搁在大腿上的手突然握紧,手背青筋倏地暴起,一股夹杂着失落与害怕的情绪被她强制压下。
她答得很快,像在躲避什么。
“好,那明天你得陪我买。”
贺州没有回应,修长的手指搭在手刹上,车子稳稳当当停住。
他说:“早点休息。”
赖凝瞧见他勾起唇角,目光宠溺地看向金悠然。
“嗯,你到家了记得告诉我,我等你电话。”
金悠然依依不舍地下了车,没有再看赖凝一眼,略显仓惶的进了屋。
赖凝不明白她在慌什么,自己在她面前,还有竞争力吗?
贺州没有多留,车子很快驶出小区,在大道上开出几百米后,忽然停靠在马路牙子边。
“我抽根烟,你不介意吧?”
贺州抬头,朝着后视镜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
“哦——您随意。”
车厢内的空气稀薄,压抑感无处不在。
赖凝悄悄开了车窗,让温热的夜风吹进来。
淡淡的烟草味随着飘向赖凝,是薄荷味。
贺州像是累极了,靠着椅背缓缓闭上眼。左手搭在车沿,似在等风吹灭烟头。
烟头落地,砸在地上蹦出几点星火。
贺州没有动静,胸口缓慢起伏,绵长的呼吸声一点不差地全钻进赖凝的耳朵。
赖凝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可车上的人像是真的睡着了。
“贺总?”
……
赖凝忍不住往驾驶座上看,加大语调喊了声。
“贺州?”
搭在窗沿的手指猛一颤抖,接着暗哑低沉的嗓音轻轻“嗯”了一声。
赖凝忽然就不紧张了,她拉开车门,走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旁。
她说:“让我来开,送你回家,好不好?”
贺州睁开紧闭的双眼,眸底似有暗潮涌现。他沉默地盯着赖凝的眼睛,那双漆黑溜圆的眼里,好像藏着关怀。
他说:“去你家。”
赖凝眉心一跳。
远处传来几声车辆经过的响动,在空旷冷清的马路上飞驰而过。
没等她反应,贺州已下了车换坐到副驾驶上。
赖凝捏了捏掌心,找回些理智。
她没有开过豪车,上车后局促地熟悉一番,又调整好座椅,才拉下手刹。
赖凝坐姿挺直,双手扶着方向盘,时不时抬眼看后视及侧视镜,哪怕是在空无一车的大道上,仍然开得谨小慎微。
她的车技并不好,开自己的小polo时无所顾忌,但这是贺州的座驾,万一擦破点漆,就算是扒了她的皮也不够还。
贺州倒是不睡了,他从旁边抽出一瓶水,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拧开递过去。
“喝吗?”
赖凝摇头示意不用,贺州收回手,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一瓶。
他把空瓶子捏在手上,似乎看出赖凝开车时的小心翼翼。
“别紧张。”
贺州像是安慰道。
“车子有保险,再不行,咱俩一起化蝶双飞也成啊。”
赖凝猝然急刹,安全带差点没把她勒出一个印子。她回头看贺州,见人嘴角噙着笑,完全不在乎刚才的话。
“你别瞎说。”
赖凝哑着声音劝道。
贺州只发出一个非常不屑的冷笑,不再多言。
车子抵达破旧的小区楼下时,赖凝指了指楼上。
“贺总,我到家了。”
贺州歪着身子,斜睨过去一眼。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赖凝捏着手指不说话。
“哦,不方便呢?”
“那借个厕所,行吗?”
贺州晃了晃手上的空瓶,意思很明确,他就是想上楼去赖凝家看看。
楼道的感应灯时好时坏,赖凝打着手机手电筒在前面带路。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