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翊路一走，办公室就只剩下赖凝和贺州。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这一层的同事都走得差不多，周围静得可怕。
“去地下车库等我，我一会就来。”
赖凝还没来得及开口，贺州已吩咐下去，他将手里的意见稿压在鼠标垫下，又从电脑里调出一份文件。
“我很快。”
赖凝迟疑片刻，鼓起勇气开口。
“我自己开车来的。”
贺州闻言抬眼，他微微眯起眼，打量着赖凝的伤腿，随之勾了勾唇角。
这笑意味不明。
赖凝估计，贺州该是嘲讽她瘸了腿，还硬撑着当马路杀手的意思。
她挪了挪腿，强撑起一丝笑。
“别小瞧我，我车技还行的。”
“呵……”
贺州笑出了声，赖凝听着却有些瘆人。
他盯着赖凝的眼睛，圆圆的黑眸里透着清澈和不理解。
贺州说：“我以为，你会再编一个要去哪取东西的破借口来搪塞我。”
赖凝被他说得一愣。
对啊，在贺州的心里，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一股无力感席卷而来，不管赖凝怎么表现，她都不可能在贺州心里留下什么好印象了。
她再次扯了扯嘴角，不再辩驳。
贺州不去看赖凝，他收起嘴角的弧度，重新看向电脑屏幕。莹莹的蓝光照在脸上，让他神色莫测。
“先下去吧。”
带命令似的口吻。
“好。”
赖凝并不知道贺州的车停在哪。她到了地下车库，绕着走了一圈，没有看见印象中的劳斯莱斯。
她没辙，只好走回到电梯口，站着等贺州下来。
“叮——”
赖凝保持住得体的表情，盯着电梯的门微微笑。
电梯门应声打开，赖凝的笑瞬间僵在脸上。
她很快背过身，装作没见着人，慢慢挪着脚，试图走到另外一侧。
“小凝。”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在赖凝身后响起，很快就追到了赖凝跟前。
“怎么见了我，还跑呢？”
金悠然穿一身职业装，身材玲珑有致，大破浪卷罕见地盘在脑后，更显知性和优雅。
赖凝无处可避，只得冲对方弯了弯眼。
“不好意思，刚才没看清。已经下班了，怎么也没想到金小姐还会出现在云塔的地下停车库。”
“哦——”
金悠然拂了拂额前的碎发，掩饰不住的开心，“今天有事过来。”
“是公事。”
她又强调了一次。
“今天太忙了，忙得脚不沾地，都没顾得上去找贺州哥哥。”
赖凝了然地点了点头。
据她所知，金悠然并没有供职于云塔，也不曾听闻在其他公司高就。平日里听得最多的，就是给贺州送早饭、午饭、点心、晚饭，其中包含各种养胃粥，水果沙拉、特色小吃、精致小菜等等。
她没有回话。
气氛就一下子冷却。
赖凝朝电梯方向看了一眼，那边静悄悄，没有任何动静。
不知道贺州是在忙，还是故意晾着她。
但赖凝这会，并不想贺州出现。毕竟，她内心再强大，也实在不愿看他俩眉目传情的姿态。
“你是在这等人吗？”
金悠然踱着步子转了一圈，朝四周看了看，眼里的笑意不是那么真诚。
“没有，我准备回家了。”
赖凝退后一步，作势要走。
“等一下。”
金悠然的步子变得急促了起来，三两步就再次站在了赖凝的跟前。
这次，她不再故作熟稔，她警告道。
“赖凝，离贺州远一点。”
赖凝倏地抬眼过去，像听到什么爆炸性新闻。
“你说什么？”
她不确定地重复道：“让我离贺州远点？”
金悠然瞧着赖凝的反应，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她的鞋跟很高，站着能比赖凝高出一个额头。
“你别装蒜。”
金悠然微微俯身，一点一点靠近赖凝的脸，面带愠色。
“记住，你没有资格了。”
赖凝的心头被重重一击，所有的反驳都被堵了回去，她轻轻吸了口凉气，乌黑的眼珠在对方脸上扫过。
脸色一点一点发白。
金悠然很得意，她退后一步，仍然保持着倨傲的神态，而后轻声说。
“别再自作多情了，你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贺州。他怎么可能一直在底层敲代码，他怎么可能和默默无闻的你在一起。现在才是他本该有的样子，他就应该站在高处，俯视你们这些，凡夫俗子。”
“别以为他和你多说几句话，就能和你重归于好，你太天真了。”
“你等着瞧，等他玩够了，就会像丢垃圾一样的甩了你。”
“与他合适的人，从始至终，都应该是我！”
……
“说够了吗？”
赖凝像是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金悠然只轻蔑地笑了声，她不再继续，看着赖凝恼羞成怒的样子，心情不知道多好。
她摊摊手，往后再退了一步。
“我是该有自知之明，但是金小姐，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