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司里。
德公公等了片刻,就见宋厌辞从诏狱出来了。
德公公立刻堆起笑脸迎了上去:“宋指挥使这是又在忙呢?”
宋厌辞大步流星从他身边走过,眼风都没给他一个。
仿似没看到这么大个人。
德公公也不恼,反而笑眯眯道:“宋指挥使有事就先忙吧,咱家等着就是。”
说完,就当真规规矩矩等在原地。
贺春奇异地看他一眼。
这德公公也是个妙人。
明明是圣上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朝中所有官员见了他都得给他三分脸面,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谢相,也得笑脸相迎。唯有他家大人每回冷脸相待,偏偏这德公公竟从来不生气,还笑呵呵地规矩极了。
当真是有趣。
他家大人有这么可怕么?
哦,有!
“大人,刚刚得到消息,谢相进宫不是为了找咱锦衣卫的麻烦。”
看着大人走进隔间换了一身崭新的飞鱼服,贺春禀报着刚得到的消息:“谢相是去求圣上赐婚的。”
“赐婚?”
宋厌辞整理衣襟的手顿了一下,声音一如平常:“季晏臣?”
谢南歌喜欢季晏臣,全城皆知。
贺春神色古怪的看向他:“是您。”
宋厌辞一时没反应过来,待他将衣襟整理好,去拿腰封时才意识到贺春说了什么,他猛地看向贺春。
贺春将信笺给他:“您也觉得震惊吧!”
天知道他收到这消息有多震惊。
简直比告诉他,他家大人要穿女装还要吓人!
那一刻,贺春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硬是看了五六遍,确认无误后才不得不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
竟然有人想嫁给他家大人?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而且对方还是谢四小姐。
刚被他家大人关进诏狱。
宋厌辞打开信笺,一目十行地扫过。
信笺内容很短:谢相于御书房恳求圣上赐婚于大人,望知。
宋厌辞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
“大人?”
贺春忍不住提醒道:“德公公还在等着呢,想必也是为了说这事……”
宋厌辞瞬间收了信笺,扣住腰封走了出去。
贺春:“?”
信笺不是应该给他销毁吗?
来不及多想,贺春拿起宋厌辞的绣春刀也跟了出去。
从隔间出来后,宋厌辞终于将自己冷漠的眼神投向等候在大堂的德公公身上。
德公公再次迎上来:“宋指挥使忙完了?”
宋厌辞坐在首位,不辩喜怒地嗯了一声。
德公公顿时喜笑颜开。
知道这是许他开口说话了……
别人都以为他是圣上身边的第一人,只有他知道在圣上心中,根本没什么第一人。他们这位圣上啊,性子多疑,是谁也不敢相信。
但却有一人例外。
那就是眼前这位俊美无俦的冷面阎罗,同他一样没了根的男人!
宋指挥使并非太监,也不是天生无根之人,而是在一次护驾中,为了救圣上被伤了那地方,所以才……那一次,几乎损失半数锦衣卫卫众,就连宋指挥使也差点死了。
也是自那次之后,圣上格外信任宋指挥使,对锦衣卫的宠信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所以,尽管满潮文武都对锦衣卫深恶痛绝,对宋指挥使恨得咬牙切齿,德公公却是对宋厌辞很客气。
一来是感激他救了圣上。
二来也是知道他在圣上心目中位置。
所以德公公一点也不介意宋厌辞的冷脸,毕竟宋指挥使在面对圣上时,也是这副没有表情的模样。
“想必宋指挥使已经知道了,谢相方才去向圣上求赐婚圣旨了……”德公公小心地观察着宋厌辞的脸色,见他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继续道:“谢相想将谢四小姐嫁给宋指挥使,不知宋指挥使……”
宋厌辞神色未动。
手指却摩挲着案几上的茶杯。
他把玩了一会,才漠然道:“圣上有什么吩咐?”
德公公见他语气和平时一样,心里顿时有了底,堆着笑脸开口:“圣上知道宋指挥使无心成家,所以推拒了,不过谢相如今还在宫中,依杂家看丞相大人怕是下定了决心,圣上的意思是……”
“本官知道了,一切但凭圣上旨意。”
不等德公公说完,宋厌辞就冷着脸打断他:“劳烦公公告诉陛下,本官一定弄清楚谢家的真实意图。”
闻言,德公公顿时满意极了。
圣上让他跑一趟就是为了看看宋指挥使对赐婚一事的态度。
圣上说谢居安狼子野心,居然想出将女儿嫁给宋指挥使,意图掌控锦衣卫的办法。然而圣上也想借此机会掌控谢家,但又担心宋指挥使会被美色迷了眼,毕竟那谢四小姐,虽才及笄,却是少见的美人胚子……
如今看来宋指使并不喜欢谢四小姐,也无心成家。也是,一个身有残疾的人,哪有那么些世俗欲望?
对于正常人来说,赐婚是天降喜事。
可是对于他们这种无根之人,却是莫大的侮辱。
也难怪宋指挥使不高兴。
但宋指挥使却愿意为了圣上以身饲虎,这份忠心令德公公佩服。
如此甚好。
德公公更加客气了:“那杂家就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