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温和褪去,手中的黏腻感让陆岸青拧起眉,鞋子和裤脚上也都沾上了酒酿。
祝春和点点头,想起陆岸青是有洁癖的,而且他又不喜甜食。
她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莲花手帕递给他,“擦擦吧。”
陆岸青仍旧没接,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只说:“先走吧。”
祝春和也不勉强,加快步伐,只是在心中暗暗责备自己对他惯性的关心。
五分钟后两人就到了祝家。
进了门,祝瑛正在准备晚饭,看到祝春和还带了个气质不凡的陌生男人回来,愣了愣。
“安安,这位是?”祝瑛叫的是她的小名。
陆岸青是知道祝春和一直和奶奶一起生活,他抢在祝春和前面开口:“奶奶好,我叫陆岸青,是来长汀村考察的,接下来一个多月叨扰您了。”
倒是一副彬彬有礼,斯文温润的做派。
祝瑛反应过来,也不问原因,盈着笑意道:“好啊,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也可以叫安安带你好好玩一下。”
感受到祝春和幽怨的目光,陆岸青勾唇淡笑,不紧不慢道:“谢谢奶奶,我和春和很熟的,她是我的学妹。”
“嗡”地一声,祝春和太阳穴作响,不去看祝瑛意味深长的目光,连忙抬手将他请上二楼,以免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祝家一共是三层的木质楼,整个长汀村大都是苗族特色的木楼古寨,就地取材建造。青绿繁密的藤蔓绕着外墙和檐边,斑驳中是岁月留下的余韵。
二楼一共有三间空房间,祝春和又指了指卫生间在最右边,没好气道:“你自己挑一间。”
察觉她语气不善,陆岸青抬了抬眉,问:“生气了?”
“没有。”祝春和指尖轻轻颤了颤,语气出奇的冷静。
陆岸青朝她走近一步,微微俯身。
落日的余晖穿透枫树叶洒下,他的轮廓清晰透亮,冷白肤色在光照下几乎透明。额前几缕碎发之下是漆黑的瞳孔,像是蒙着一层迷雾,让人捉摸不透。
两人挨得极近,属于男性强烈的荷尔蒙气息裹挟而来,祝春和不受控制地陷入他的眼睛,咫尺之间清晰地映出她的脸庞。
陆岸青薄唇轻启,声线低哑,带着莫名的蛊惑:“难道我们不熟吗?”
祝春和闭上眼,发颤的长睫却无意中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两人站在一起形成对比,越发显得祝春和身形娇小。
陆岸青轻笑一声,却在下一瞬猛地被推开。
祝春和用了力,他一时不备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她刻意硬下语气,平波无澜地看着他,扔下两字:
“不熟。”
随即头也不回地下楼,独留陆岸青久久站在廊间,黑眸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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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陆岸青带来的压迫感才彻底消失。
祝春和简单和祝瑛说明了今天下午的情况以及陆岸青要住在这里的原因,就连忙起身到院子里收蜡布,对她和陆岸青之间的关系绝口不提。
祝瑛是过来人,自然看出二人之间别样的氛围。但她不愿意说,她也不问。年轻人的事情,便让他们自己去相处。
祝春和看着绘着对鸟图案的蜡布再次浸入染缸,思绪不自觉的飘远,根本不在状态。
她承认,再次见到陆岸青她并不是心如止水。那些下意识的在意关心,他靠近时自己加快砰砰跳动的心跳声,都没法让她自欺欺人。
他有多忙祝春和前几年是切身体会过的,她不认为一个旅游投资项目能让他亲自抽出将近两个月时间来这里考察,那剩下的理由便不言而喻。
但当初决定分手时她就已经理清了利弊,他明明也很干脆不是吗?
橡胶手套上残存的染料随着她的动作滴在弯起袖子后如白藕般的小臂上,而后划落在水泥地上,只在小臂上留下一条浅浅的蓝色痕迹。
祝春和踮起脚去拿挂晾着的那块最大的蜡布。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帮她拿下。
祝春和转身,看到陆岸青休闲的装扮愣了一下。
冰冷的西装套装被换下,他穿着黑色的卫衣和运动裤,随之而来的少年气让祝春和有一瞬间的恍然,好像回到了大学。
她定了定神,道谢接过放进染缸内,不再看他。
陆岸青站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恢复了惯常的清冷慵懒,好似刚刚在楼上步步紧逼的人不是他。
“这些布不是已经染好颜色了,为什么还要再放进染缸?”看了半响,他放柔了声音,先开启了话题。
“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话说到一半,祝春和才发觉不妥,抬头对上他困惑的眼神。
与他相处时刻保持小心注意让她心生疲累,干脆破罐子破摔道:“算了,反正你也没有认真听过。”
在她满怀期待地将自己的热爱与事业展示给他看时,他永远都在忙着他的工作。
气氛霎时间沉默下来,陆岸青闻言皱了皱眉,转身离开。
身后的脚步渐渐远去,祝春和敛下眼,紧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