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面与球相触的瞬间,感受到了比刚才更甚一层的重量。
不仅如此……
咬牙回球后,我移转视线朝向对面,出现在视野里的日吉已然拉开右手,摆出了拉弓一般的架势。
球从网沿疾速掠过,精准地落在无人防守的左半场底线上。
依然保持着熟悉的拉弓姿势的日吉,眼神如同鹰一般显露着锋芒。
明明刚刚才完成体能消耗极大的接发球练习,他的控球力却一点也没有崩坏。就算他还说对自己的持久战方面不满意……
球网边缘没有像上次一样供我瞄准的凹陷,我只能依照肌肉记忆出手。然而,在我的回球出现接连下网的失误后,日吉竟然仍旧保持着每球皆擦网的成绩。
为什么……?
运动量与之前相比减少了大半的缘故,日吉流汗的势头没有方才那样猛烈了。运用着毫不拖沓的步伐,发丝半干着贴在额前的他再次摆出了拉弓一般的引拍姿势。
那种姿势……果然和武术有关才对。毕竟他是从小生活在道场的人,拥有能将自己精通的武术与网球技术融会贯通的本领也应当让人毫不意外吧。但……
……按道理应当专注于武术的他,为什么在网球上如此努力呢?
想到这里为止,球撞在球网边沿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注意力。高高地弹向上空,如同命运般地,黄绿色的网球落在了我这一侧。
“五个。”日吉小幅度地甩了甩球拍,“你还打算继续么?”
“不,稍微等一下,”眼前的比赛好像突然没有那么重要了,我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我有个问题想问。”
场地重新闲置下来,我把球拍靠在网柱旁,而喝着水听完我问题的日吉则蹙起了眉头。
“……为什么对网球这么执着?”他重复了一遍,看起来有些疑惑,“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泷也说过,日吉你从小在家里的道场练武,”我答道,“再加上那句口头禅,本来怎么看都应当是把武术当作追求的人才对……”
一时没有接过话去,日吉爽快地喝完水,把瓶盖拧上后,才转过脸来。
“倒不如说,是因为有想要打败的人。”
“……是迹部前辈?”
“你不是知道吗。”对我的抢答很不满似的,日吉瞥了我一眼,“那是我还没进入中等部时的事了。”
“等等,”我发出疑问,“迹部前辈不是直到中学才转来冰帝的吗?”
“就是那时的事。”他说,“第一次看到迹部桑的时候,是他和忍足桑的比赛。据说那时候,他刚刚完成了对整个网球部的挑战。”
在这种状况下听见了出乎意料的名字,我忍不住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老实说,我被那位前辈的气魄吸引了。”日吉没有在意我的沉默,“或许网球也是很美的吧。当时这样想着,才会有加入网球部的念头。”
“所以……”我开口,“忍足前辈也是,在那之后才加入了网球部。”
“算是吧。”日吉的声音没有多少起伏,“所以忍足桑也出名了。作为外来者却大胆地挑战新任部长,还展现出了令人惊讶的技术,之类。”
虽然现在听起来不大像是忍足会做的事,但,拥有这份大胆的忍足,我的确是看见过的。不需要什么辅助,只是听着日吉简短的描述,从人群中走出来向迹部发起挑战的忍足的样子,便仿佛已经出现在视线当中了。
我没有见过的忍足的样子,大概确实有很多。然而,只有我曾看见过的他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是没有。
这样的我……却搞砸了一切。
我能做些什么……?
向自己抛出问题,我却一时无法给出答案。仿佛已经看穿我游离的状态,日吉又瞥了我一眼,随后摘下护腕。
“是我赢了。”
对他顽强不散的胜负心感到好笑,我垂下头叹了一口气。
圣诞节终于成为了日历上的记号,新年就快要来临了。又到了总结一年、将不愉快的事统统扫除忘却的时候,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切实地感受到时间的脚步。透过窗上水雾看到的街道光景与往常相比似乎厚重了些,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摆在面前的,还有元日的初诣。已经提前约好了御惠和学生会里聊得来的樱野,除此之外,我还向一直没能表达感谢的多崎发出了邀请,而她也爽快地接受,并且提供了今年的目的地及行程安排。
这一切以外,我能做的还有……
用指腹摩挲着手机触摸屏,虽然犹豫了好一会儿,我最终还是拨通了忍足的电话。
房间内寂静无声,我所能接收到的全部讯息只有从耳边不断传来的、缓慢的嘟嘟声。
……没有人接听。
没有正面袭来的挫折,我只是撞在了柔软的墙上。然而,即便如此,在挂掉电话之后,我还是感受到了本不该存在的泄气。
而就在我把手机放下的瞬间,我才意识到,作为网球部成员,忍足他,或许会有和其他部员一起跨年的行程也说不定。比起等他回电话过来,不如先了解清楚情况再提前作好打算,这样才显得不那么鲁莽吧。
能给我提供信息、又不会造成麻烦的人……
这回电话接通得很快,才不过五秒,听筒里就有声音响了起来。
“是向日前辈吗,我是镜见。”我尽力使用着正经的声音,“其实……有想要问的事。”
反正滑雪教室时他已经说了那样的话,现在反而变成了我打听消息的好理由。虽然担心着他是否会践行诺言毫不留情地拒绝我,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