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神色。然而只是一瞬,那神情便消失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往常的沉静从容。
“……好。”
穿过标牌、路灯与道旁树组成的夜间迷宫,便抵达了公园深处的体育馆。稍稍抬起视线,我深吸一口气,在决定迈步前行的刹那,却因摆臂而毫无预兆地触碰到了对我来说有些突兀的温度。
下一个瞬间,因僵住而静止的掌心被同样的温度包裹了起来。
“……都已经冰成这样了。真的是笨蛋啊。”忍足的声音晕开了些许,“到这里来。”
遭受突袭的仿佛根本不是手掌而是心脏,我有些恍惚地转过身,在用尽全力抵御着心跳声进攻的时间内,脖颈间却已然环绕上了如幻觉般的温暖。
“用这个暂时抵挡一阵好了。”细心地调整好两边围巾的长度,忍足直起身来,“已经知道目的地了,这回也放心地交给我吧。”
深色发丝轻轻扬起些许,他伸手攀住眼前的平台,仅仅一跃,便成功地借力登上了离地面距离不近、可以算作二层的地方。想必那就是在学校里几乎未曾展露过身手的“大胆少年”了。
……他完全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回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了。”忍足说着,转过身来,如同那时一般弯下腰,“来吧。”
从熟悉的方向伸到眼前的手,就在不久前刚刚给予了我令人恍惚的温度。那温度并未消散——悄悄攀附在颈间,令人安心的温暖借助他所提供的容器延长了生命线。
只要紧紧握住这只手……就一定能在哪里留下痕迹。
我不再迟疑,也同样伸出手去。
即便站在平台上的栏杆边往体育馆内努力眺望,迎接我们的也始终只有一片昏暗。唯独球场边线的白色依稀可见,我不甘心地将手放在玻璃上,以自然的音量开口。
“这次全国大会的优胜是青学……”
“那些家伙今年很强。”
“嗯,从之前就开始听说了,那些强得可怕的选手。”我说,“打败了迹部前辈的一年生,职业水准的手冢桑,还有刚才的不二桑也是。”
“‘天才不二’。”不知何时也伸出一只手覆在玻璃上,忍足的声音顿了顿,“‘天才’的名号还真是不稀奇啊。”
“这么一想确实没错……”我经他提醒而想起了以前便注意到的事实,“青学的不二桑,四天宝寺中的财前君,以及忍足前辈,光是我都已经认识三个‘天才’了。”
马上瞥见他即便在夜色中也十分明显的挑眉,我连忙补救道:“但是忍足前辈很不一样。”
“……噗。”仿佛因我蹩脚的挽救而感到好笑,忍足的表情舒展开来,“当然了。我们这些人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共同点,说到底,也都是些个性强烈的家伙罢了。”
“是啊,”我顺着他的话说道,“前辈的两面性,我已经充分见识到了。”
他似乎有点诧异:“……两面性?”
“牛排和拉面,西装和和服。”我直起身来望向他,“初印象根本是成熟的大人的忍足前辈……以及偶尔幼稚过头的忍足前辈。”
“幼稚之类的,我还真是被误会得很深啊。”
“而且,我也没想到前辈竟然也能做出那样漂亮的手工。”我忽略他无奈的答句,又恍然想起什么,于是低头在包里翻找起来,“对了,刚才放在……啊,找到了——”
被打开过又重新封口、呈现出崭新面貌的玻璃罐,此刻再度回到了我手中。只不过,作为背景的球场暗淡得过分,在夜色包裹中,乍一看能辨清的,除了闪亮的几丝烟花外别无他物了。
“……真是,这样可不行。”很快洞察了我的苦恼,忍足的声音却不知为何从后方传来,“转过身看看吧。”
虽然不明所以,我还是听从他的指示转过了身。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图景在视野内铺开了。
银白色的光点,闪耀而密集——那并非我的错觉。不知从何时开始一颗连着一颗现出身影,以近乎虚幻的方式绽放着微弱的光芒,此刻将沉默的夜空悄然点亮的,是漫天的星屑。
我的视线无法从夜空中移开。路灯和月亮的光芒早已羞怯地隐匿身影,唯有夜星的存在固执无比,仿佛触手可及。我缓缓走到平台边缘,又缓缓坐下,将手中的玻璃罐举到眼前。
星空下的烟花……以及星空下的、小小的冰帝学园。
“我有考虑过,初次约会的地点。”忍足走向这里,和我一样在平台边缘坐了下来,“但是,现在看来像笨蛋一样。”
我放下玻璃罐:“是哪里?”
“……天文馆。”他侧过脸来叹了一口气,随即轻轻扬起嘴角,重新望向夜空,“没想到在城市也能看到这样美的夜空。来这里真是太好了。”
没错。在霓虹灯主宰了一切的东京,按道理说根本不可能看得到这么多星星。然而,无论我努力地眨多少次眼,闪烁着光芒的星屑依旧停留在原地,不发一言地填补着夜幕的空缺。
那些星星……是我新年时破碎飞散的祈愿吗?
“……东京,真的是最差劲的地方了。”
像浸在茶里的年糕,忍足的声音缓缓响起来。
“天气也恶劣,人也冷漠,电车线路复杂得要命,就连好吃的章鱼烧也找不到。要是我一个人在东京的话,寂寞会成为死因也说不定。”
属于冬日深夜的寒风毫无征兆地侵袭而来,冰冷地刮擦着脸颊,使人一阵瑟缩。颈间的温度萦绕不散,我下意识地将下巴和嘴埋进不属于自己的围巾,视野边缘的星空溢出着点点光芒。
“……但是,在这样差劲的东京,或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