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醇的声音在空气中微晃。
一个肩宽腿长、身形高瘦的男生站在光影交界处。
他校服里穿着一件黑色卫衣,帽子盖在头上,一手插兜,小臂间夹着一把墨蓝色折叠伞。
门上那道周沫总是踮脚擦不掉的陈年旧痕,被他轻松越过,只到他的耳朵。
来人不耐地抬腕看了下表。
“距离放学过去了十七分钟零二十六秒,你的效率还真高。”
说完迈步走来,大手一把抓过周沫的浅蓝书包,被它的重量一惊,回头跟她大眼瞪小眼:“你书呢?”
周沫:???
冯朵:!!!
不是,现在学霸都这么主动的吗?
眼看祁晓予黑帽下的那张帅脸越来越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沫抓住书包往回拽,不服气地说:“怎么着,还不让人写完了。”
他却不松手,皱眉片刻,看她的眼神少了几分凌厉,“走吧,我送你回家。”
周沫和冯朵面面相觑。
这哥们脑子没事吧。
“这样不太好吧。”
周沫客气。
祁晓予觉得自己像个浑身脂粉气的卖笑女,在对一个兜里没俩子还想装大爷的傻缺投怀送抱。他发自内心想掉头走人,恨不得远离这里的空气,再大骂两声SB。
但是他不能。
所以祁晓予冷静地说:“没事,顺路。”
“她还没说她住哪。”冯朵说。
“住哪都顺路。”
祁晓予一记眼刀送过去,说完提着书包就走,急得像是赶着要去投胎。
“动作快点,司机等了有一会了。”
学霸发起疯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吗?
他该不会是心郁难解,打算在半路拉她陪葬吧!
周沫把冯朵拉上,噔噔噔跟着他出门下楼,七拐八拐绕过楼梯上的其他人,追上高高的身影,拽住他喘着气毅然决然地说:“把我书包还我。”
他的语气冷漠,半张脸都在阴影里,“你同学也一起?那就都送好了。”
周末毛骨悚然。
在她眼里,这个蛇蝎心肠的男人刚刚无异于在狰笑着说:“桀桀桀,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不必了,我有人接。”
冯朵握住周沫的手响亮地拍了拍,握着伞跃下台阶,变成一抹惨白在雨里狂奔。
溅起的水花射在周沫的脚踝上。
你个小叛徒!
周沫盯着她的背影,脸色和那把伞一样白。
“嘭”
祁晓予撑伞。
“走了。”
他攥着握柄的那只手上还挂着她的书包,底下卡哇伊的熊猫挂饰在阴影里晃啊晃。
周沫两腿战战。
“不走是等着我背你?”祁晓予的声音听起来枯井无波。
周沫心一横,咬牙点点头,故作为难地说:“这雨太大了,我鞋会湿的。”
“湿了可以晾。”
“这鞋很贵的,我舍不得。”
“多少钱?”
“109块9毛。”
祁晓予:……
他掏出自己的饭卡,不眨眼地塞进她的口袋,“以后把你的鞋钱刷回来,现在能走了吗?”
口袋里那张硬硬的塑料卡触感分明,像是死神把刀抵在她的下腹。
周沫心惊肉跳。
她打算行缓兵之策,首先夺回书包,那里有她的手机,必要时刻可以报警,其次路过保安和老师时可以跟他们求救。
“那真是谢谢你了。”她温顺地靠在他身侧,跟他挤在同一把伞下。
祁晓予却很不情愿似的,猛地往旁边移出一截。
“你不要突然离我这么近。”
他有些突兀地解释,听起来也像一种警告。
说完又挪过来一点,不过跟她之间的空隙还是能塞得下一个瘦瘦的冯朵。
两个人挤进人流,谁都没说话。
四周都是噼里啪啦暴雨敲击伞面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往校门处移动。
走过两栋教学楼。
远处,长长的栅栏门外横七竖八地停着一堆私家车,胡乱交错的光柱照出雨落下的痕迹。
没有人在乎周沫身边是谁,大家都想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逃离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顺着人流缓慢移动时,周沫抬头。
高高的伞下,隐约能看到男生流畅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
可能这就是天妒英才吧。
让她碰上这么个心理扭曲的变态,真是浪费了本仙女漂亮的外貌和独特的内在。
一路上周沫只望见披着雨衣在雨幕中疏通人群的教导主任。
平时常看到的老师此刻像是人间蒸发,见不着人影。
她心急如焚,铆足劲想往门卫室那边去。
“车停在这边。”
似乎耐心用尽的祁晓予大力拉着她往另一边走。
“我不去。”周沫哭唧唧挣扎。
“我不送你你要在公交车站等到什么时候!”
人来人往的校门口,爆发了的祁晓予这一嗓子吼得不少人都侧目望过来。
“哎呦,才多大啊就谈恋爱了。还好我女儿不这样。”
“就是就是。”
“高中谈哪来的结果哟,还是好好学习吧。”
教导主任的手电筒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