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良轻轻闭了下眼。
等再度睁开之时,他脑海中的困惑与想法顷刻间被抛在脑后。
他使的是南延最薄最轻的刀,修得更是南延数一数二以快闻名的刀法。
快刀斩情,指的并非出刀狠辣,从不手下留情,而是出刀之时,讲究用刀之人始终心明如镜、心若无物,不能有一丝情绪上的波澜。
他出刀皆凭借如水滴磨、日复一日练刀而来的本能与直觉,最是不能多思多想。
故此久而久之,夏良养成一个习惯——任何他觉得想之无用的问题,断然不会细想。
只不过,他觉得有用的事更多。
夏良手中下意识地摆弄着叶子,缓缓开口道:
“我只是想到一种可能性,或许这个人出手并不是为了取谁性命。其一,方圆几十里内,只有丰台村出了事。
其二,此人一直在隐藏手段与身份。若只是杀人,何须多此一举?
况且据我所知,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走却不留痕迹,只有灵山上修行仙道的练气士才有办法做得到。”
夏良嗤笑一声,继续道:
“但你也知道,除去真正杀人不眨眼的魔门修士,修道之人十分爱惜自己的性命,绝不会滥杀无辜,否则突破时若有天雷伴业火的劫数,十有八九只得灰飞烟灭。”
林云深感赞同地点点头,问:“那夏大哥觉得,是因为什么?”
“什么物,或者是什么人。”
林云顿时想起齐格西努。
“莫非是齐格西努!所以……他们定是为了岑瑛!”
“你先别急。或许是,又或许不是,你方才所说的这些仅仅是猜测,我们没有证据。”
可惜关于齐格西努的线索太少,纵然夏良想深入调查也无从下手。
短褐青年烦闷地拧转着落叶的叶柄。
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微微锁着眉头道:“只是尚有一事我不曾想通……”
林云:“何事?”
“丰台村出事已有两日有余,然而我等始终不曾收到任何消息。
假设我是村民,若不是被人囚禁起来,必定会选择逃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比如周边的村居,亦或是长丰县的衙门。
不论如何,但凡有人遇上了,我与顾麟总有一方能收到消息。可事实上,不仅是衙门,连情报最是灵通的帝王庙也没有动静。”
林云脑中灵光一闪:“若他们还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呢?”
“原来如此!”
夏良眸中一亮,他冥思苦想半日却想不通的问题,没想到最后竟是林云一语道破。
他丢掉手中的叶子,眯着眼睛遥望远处起伏的山峦。
“走吧,我们进山。”
……
刺眼的光投射进山洞。
石虎拍了拍脑袋,终于从昏昏沉沉的梦里醒来。
视线刚恢复清明,但见狭小逼仄的山洞里竟整整齐齐地躺着他们全村老小!
“阿青,阿青!醒醒!”
李青揉了揉眼睛,刚想翻身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没想到被石虎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屁股上。
李青睡得正是迷糊,睁眼看了看石虎,又立马歪过头去嘀嘀咕咕道:“大哥,别打,屁股疼。让我再躺会儿。”
石虎又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盖了下去,李青便捂着屁股蹦了起来。
下一秒,李青环顾着眼前陌生的山洞,语调颤抖地问:“大哥,这是哪儿啊?”
石虎摇了摇头。
“不知。”
李青顿时睡意全无,连忙跟石虎摇醒了身边的人。
好在不论老人与妇孺,大家都只是睡着了,并无任何大碍。
大家面面相觑,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入夜之后他们都各自灭了油灯歇息,然后做了个极为冗长的美梦。
没曾想,一觉醒来竟到了山里!
当真是见鬼了!
石虎将众人喊醒,直至清点完人数,方才脸色一沉:“岑姑娘不见了!”
然而众人只是目光淡淡。
甚至还有妇人正拍着胸口小声道:“幸好幸好,出事的不是我家姑娘。”
岑瑛丢了。
或者说岑瑛是他们全村老小被丢在山洞里的缘由。
但如此缘由除了李家人,根本无人在意。
他们眼下正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只想填饱肚子好下山回家去。
丰台村靠山吃山,村子里有不少猎户。
如今村中男子皆聚在一起,打算去山洞外狩猎。
在他们眼中,凡事总要先将肚子填饱再说。
“大虎子、李青,你们去不去?”村民整装完毕,聚在洞口问石虎两人。
李叔看到石虎依然在担心着岑瑛的下落而犹豫,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先填饱肚子,过些时候我看看能否让大伙帮忙出去找找。”
李叔是一村之长,平日里习惯了处理村子里的各种大小事务,素来有威严。眼下乡亲们虽不曾埋怨,实则心里正乱,他们总得照顾好了自己,才能有办法顾及岑瑛。
两鬓微霜的老者站了起来,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你们听好了,稍后各家各户出一名青壮,每三人一组,分别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去,且看看能否弄清我们究竟身在何处?
余下的男子出门狩猎,千万记得莫要离得太远,两个时辰后回来。”
李叔粗略安排好分工,补了句。
“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