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的水龙头开着,鹿兮带着陈年的怨气洗着手。
她抬头看了看自己,原本粉色的唇釉没了,嘴巴也变成了糜艳的红。
都怪那该死的男人!
哪有正经人把人往洗手间里堵的?
那可是女厕,万一来了人,她有八百张嘴也是解释不清的。
抿了抿微热的唇,鹿兮准备给裴秀秀打电话,让她带一只唇膏和粉饼来补个妆。
她总不能真顶着这张嘴在出去吧!
可裴秀秀还没等来,倒是先等来了另一人。
高高瘦瘦的西装,不是祁淮鸣又是谁。
鹿兮默默低下了头。
祁淮鸣离老远就看见她了,走近了才柔声开口,“不是说上洗手间,怎么这么半天,我还以为你被坏人拐走了。”
虽是打趣,可好巧不巧,祁淮鸣一语中的。
她可不就是被某个没人性的贼人给拐了去!
鹿兮清了清嗓子,语气到镇定,“里面太闷了,我刚好出来透透气。”
“那好,我陪你待会。”
祁淮鸣是个热心肠的,鹿兮一直都知道,可这会,他热乎的不是地方啊!
正思索着找个借口让他离开,身后,一道幽幽的声音就飘了过来,“祁先生,巧啊。”
听着那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声音,鹿兮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间的所有事,从宇宙大爆炸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要不然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刚走了五分钟的人又折了回来,又刚好撞到祁淮鸣啊?!
祁淮鸣倒是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姜总”,他往鹿兮身边靠了靠,“是挺巧的,怎么,姜总没去晚宴?”
当初季弋开着劳斯莱斯高调探班,可这次晚宴人又没出席。
祁淮鸣现在问出这话,确实有些不客气。
季弋双手插兜,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表情无所谓道:“俞总去就够了,去的人多了,倒是怕你们敬不过来。”
季弋说的是实话,甭管你在外有多少粉丝多少人气,可在这种资本晚宴上,顶流也只有敬酒的份。
祁淮鸣若是个影帝,自己成了资本,到还有资格跟季弋叫上一叫。
没再理会祁淮鸣的挑衅,季弋上前一步,挡在了鹿兮和祁淮鸣中间,低头,“这不是鹿小姐吗?”
“鹿小姐”三个字从他嗓子里说出,鹿兮总觉得带了股子不正经的味。
要是在家,她肯定不会理会他这样的故作调侃。
可祁淮鸣还在这,鹿兮抬眼翻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你好啊姜总。”
顾了里子也就忘了面子,鹿兮这一抬头,祁淮鸣顿时发现了不对劲,“小妹,你的妆……”
季弋有个毛病,他亲她的时候总喜欢到处蹭蹭,蹭蹭鼻尖,蹭蹭嘴角。
刚才俩人在隔间里蹭了半天,鹿兮的妆早就一塌糊涂了。
看着祁淮鸣眼中的关心,季大爷啧了啧嘴,心中还有几分暗爽。
妆怎么了,当然是老子弄得!
鹿兮心里疯狂想念着裴秀秀,面上倒是半点不显,“没什么,可能是我刚刚吐得时候不小心弄花了妆。”
祁淮鸣一听更急了,“好好的怎么会吐?你身上难受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季弋靠着墙根摸了支烟出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玩味。
鹿兮偷偷瞪了他一眼,继续敷衍祁淮鸣,“我没有不舒服,吐是因为我酒量差,一杯倒。”
季弋吸了口烟,忽然被她面不改色的扯谎逗笑了。
烟呛进嗓子里,季弋闷闷地咳了声,心里还不忘想着,小姑娘这会准保在骂他活该。
鹿兮也确实是这样骂的。
看戏你就安安静静的看,还得来根烟,用不用再给您上盘瓜子啊?
祁淮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火急火燎跑来的裴秀秀打断了。
“宝儿,我的宝儿,我来救你……”
话说了一半,裴秀秀看清眼前的配置,只想转身再也不见!
这哪里是洗手间啊,分明就是人间修罗场啊!
一个金主,一个暗恋者,再加个女主角。
镜头直接抬来,剧本都不用安排,他们仨直接就是一出狗血大剧!
裴秀秀自觉自己在这场戏里就是个路人甲,尽量降低了存在感地拿出口红和粉饼递给鹿兮。
季弋的烟也燃的差不多了,他熄了烟扔进垃圾桶,从鹿兮和祁淮鸣当中穿过。
淡淡的檀香味从季弋身上飘来,祁淮鸣忽然不受控制的抬起了手。
见他动作,季弋停了脚步歪头朝他痞笑,“祁先生,还有事?”
“没……没有……”
祁淮鸣听见自己的嗓音的嘶哑,抬到一半的手终究还是放了下去。
他早该想到的,那个味道,他早就在姜总的身上闻到过。
还有鹿兮与他相处时不经意流露出的自然。
难道鹿兮真的……
祁淮鸣不敢再往下想。
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他自认为对鹿兮还算了解。
如果她真的背后有人,那她何必要拼命成那个样子。
李导也多次跟他提起过自己是如何意外挑选到鹿兮这个好苗子的。
可偏偏,姜总和她总是有那么多不应该的巧合。
等鹿兮补完妆出来,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发呆的祁淮鸣。
“兄长?”
祁淮鸣回过神来,看着鹿兮不做掩饰时流露出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