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宪鹏吃完饭后,洗漱了下,就走到门口换鞋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白铁原说,“我今天带鹏鹏去上海天文馆玩,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白铁原手里拿着正刷着的碗,从厨房里伸出头来,“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了,晚上呢?”这段时间以来,贾鹏鹏家经常有亲戚朋友上门,各种理由请他陪客吃饭。
倪宪鹏说,“再说吧,等我电话。”
白铁原心说,中午不回来吃饭,那可太好了,正好可以补补觉。
倪宪鹏下半晌回来后,一头扎到自己卧室里没出来,半天没动静。
晚饭时,白铁原敲了敲门对他说:“吃饭了。”他闷声闷气的应了声:“知道了。” 出来了往桌边一坐,拿起筷子闷头就吃。
白铁原看了看他,他这才想起,还没饭前洗手呢,他把筷子放下,起身到洗手间里洗把手,回来后,继续闷不作声的吃饭。
白铁原柔声问道:“怎么了?遇到麻烦事了?”
倪宪鹏郁闷地说:“一年里就一次他们都不同意,这家人做事太绝情了。”
“怎么了?” 白铁原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
“我想带鹏鹏回家过年,给他爷爷奶奶稀罕稀罕,今天下午跟他们商量半天,好说歹说都不同意,说过年时,他们家也有很多亲戚要见鹏鹏,鹏鹏又不是他家亲戚的爹娘老子,找借口也不会找个靠谱的。鹏鹏在他家亲戚面前就真的那么重要?不就是故意使绊子,不想让鹏鹏跟他爷爷奶奶见面!不就是故意不想如了我的愿!” 倪宪鹏气得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白铁原心说:“够自私的,一年到头跟你们在一起,过年了,还不让人家一家人团圆一次,太损了。”但是大实话不能说呀,说出来不是火上浇油吗?
“哦,这样啊,这有什么好想不开的。他们也是为孩子好,过年路上车多人多不安全,孩子又小,来回的折腾多受罪呀,万一有个什么三灾六病的,两家大人还不后悔。”
“一年不就这么一次吗,他爷爷奶奶专门在家等着我们回去的。” 倪宪鹏气得直吼。
在这里吼有什么用?有种冲老丈人吼呀。老丈人家里有点屁事你跑得比兔子都快,被人如此为难、拿捏,还不是自己惯的。
“你回去就代表了,好好跟老人家解释一下,他们也能理解,大家都是为孩子好。”
“不是等我们回去过年,他们早就去北京我大哥那里了。”
“他们现在去也来得及呀,不然,你让他们到上海来过年,正好也可以看看鹏鹏。”
“他们不愿意到上海来,说我这里连锅碗瓢勺都不齐。”
“你对他们说,缺什么我们给他们买什么。”
倪宪鹏看了看白铁原没说话,白铁原一想:也是,毕竟自己只是个保姆,老人们觉得没担待,不是自己人,他们当然愿意跟自己的儿子媳妇孙子在一起了。
白铁原就没再坚持,心说:“是呀,自己算老几呀?哪有立场去倪宪鹏家出谋划策。”
“过年,你打算怎么过?”倪宪鹏问道。
“早上跟你说过了。”
“鹏鹏带不走,我也不想跑我哥那里过年。”
“哦,你是打算一个人留在上海了。”
“你出去旅游可不可以带着我?” 居然可怜巴巴的,像只辘辘饥肠看着主人吃饭的大狗。白铁原这小同情心,差点就泛滥。
“你也要去?”
“嗯,行吗?”
“行是行,带你去哪呢?你喜欢哪里?”
“你不是说,你要去三亚吗?机票买了吗?”
“今天买也来得及。过年了,旅游景点人应该不多。”
“没买票就好办。厦门、海南、台湾,哪里都行?出国也行啊。”
“出国的话,我没那么多钱,我的画如果卖掉了,就能带你出国了。”
“你什么意思?嫌弃我?我还不够可怜吗?父母那里不能回,你又嫌弃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倪宪鹏夸张地说。
白铁原心说这就演上了,刚才还义愤填膺呢。
“唉,打住吧,我啥时候嫌弃你了,你这个人真是,我怎么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会撒娇了!”
“哈哈,就兴你们女人撒娇,不兴男人撒娇呀?”
“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一个大老爷们儿。”白铁原打趣道。
“你要说给谁听呀?你不怕别人想歪了?”
白铁原知道他故意揶揄自己,就笑了笑,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没说话。
倪宪鹏心说:“是呀,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会撒娇了呢?别说白铁原会笑话,自己都觉得可乐。想俺倪宪鹏堂堂七尺男儿,走出去谁不说俺够汉子、纯爷们!原来,不光被男人宠着的女人会撒娇,被女人惯着的男人也会耍赖。”
倪宪鹏阴霾密布的心,终于云开雾散。
“最近可有什么新作品?咱们这次旅游,你把画架带上,可以随时作画写生。”
白铁原被他的好心情影响到了,心说,还没说好到哪旅游呢,就开始规划上了。
“快点吃,吃好了给你看一样东西。”
“啥好东西?”倪宪鹏不由得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白铁原吃好以后,也没像往常那样等着他,而是收好自己的碗筷,到厨房里兀自洗刷起来。
倪宪鹏把所有的剩菜都倒进自己碗里,一通扒拉,飞速地把盘里碗里的饭菜都吃个精光,又把它们送到厨房里给白铁原刷,顺便拿了一块抹布,把餐桌擦了又擦。
然后到卫生间里刷牙、洗脸,又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