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的房子看着已经差不多完工了。
算一算大家最快过年前就能搬进新房子,还真是让人兴奋呢。
王小兰顺产生了个女儿,出了月子就来向李文军辞职了。
她比之前第一次向李文军提出辞职时要淡定多了。
这一个多月的休息,明显让她抚平了内心愧疚和忐忑。
袁磊子跟她一起来提辞职的。
李文军淡淡地问:“你们两个确定考虑好了吗?”
王小兰说:“是的,考虑好了。”
李文军望向袁磊子:“你呢?开弓没有回头箭,到时候如果你想回来,我肯定没有一样的位置给你了。”
这一个月里,“北方集团”在株市建了一个传呼机厂和洗衣机厂,请王小兰和袁磊子去做厂长。
袁磊子自从结婚以后,基本上什么都听王小兰的。
虽然李文军知道,这一次也不会例外,但是还是要问一句。
毕竟袁磊子也跟着他好几年了,还是有点感情的。
袁磊子艰难地点头:“是。”
李文军说:“其实,我们已经在准备新的洗衣机流水线,只是还没有安装。你确定还要辞职吗?”
袁磊子以照顾王小兰为理由请了一个月的假,所以可能不清楚这些事。
之前他不说,是因为怕卢卫国知道又反悔,妨碍“文军实业”从矿区的剥离。
现在这件事已经办完了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袁磊子望着李文军,哆嗦着嘴唇。
王小兰在下面轻轻踢了袁磊子一脚。
袁磊子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说:“是的,我想清楚了,要辞职。”
李文军轻轻点头:“好,你们想清楚了,就好。”
王小兰有点紧张,说:“那个房子,我们想一次交清,是不是马上就能拿到房产证。”
李文军似笑非笑望着她。
本来说好是要提前两个月打招呼的。
他们两怕李文军阻挠,拖到今天才说。
其实,这点东西,他压根没看在眼里。
李文军微微点头:“可以。你们交清了钱,就直接找陶董拿证吧。”
袁磊子有些疑惑:“不是说,拿去抵押了吗?”
李文军说:“是,别人的是拿去抵押了。有几个人的,我觉得有可能会提前拿回去,所以就没拿去抵押。”
他含蓄地告诉他们两个,其实他知道北方集团会去游说他们做厂长,而且不只游说他们两个。
但是最后,只有他们两个被说动了。
李文军能理解他们。
毕竟市里看着各种资源和条件要比这个山沟沟里好很多。
但是,这种情况其实已经只是表象。
而且很快,连这个表象都会被打破。
王小兰的脸红到了耳根。她现在有点恼羞成怒,本以为李文军会苦苦挽留一阵子,结果李文军没有。
而且李文军既然知道有人在游说他们,竟然压根就不管。
分明是在考验他们。
袁磊子越发后悔,说:“李董,我不是……”
李文军轻轻摇头:“没有关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不用想那么多。我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对两位有什么看法。按照合同,自己辞职,公司是没有补偿的。可是马上到年底了,你们两位也辛苦了一年,所以今年的奖金,我照发给你们。”
袁磊子满脸羞愧,想说不要这个钱了。
王小兰又踢了他一脚。
袁磊子只能闭上了嘴。
李文军假装没看到这些小动作,打电话给周立国,通知周立国帮他们两个办离职手续。
王小兰站起来,朝李文军伸出手:“以后见的机会就少了。”
其实她还是挺不舍得李文军的。
从十二岁到二十七岁,她的十五年人生里,眼睛里,心里都只有他。
可惜李文军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
不管是他最难和最好的时候,还是她最难和最好的时候。
李文军笑了笑:“是。祝二位以后的人生越来越好。”
袁磊子欲言又止,最后低头握了握李文军的手,跟着王小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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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磊子和王小兰的辞职,在厂里掀起轩然大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干得好好的,主动从“文军实业”辞职。
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人,现在都下了决心辞职,去株市的两个新厂。
李文军一概不为难,还把今年的奖金都发给他们了。
李文军提拔了一个袁家村的小青年做厂长,延续他用村民管村民的法子,然后紧接着上了新的洗衣机生产线。
看进度,过了年就会有一大批新型号的洗衣机出厂了。
然后他让郭铭哲监管对讲机这一块业务,直接把之前分开的两个厂又合并成了一个厂。
这又创了“文军实业”建立以来的一个新纪录。第一次不是增加厂子,而是减少厂子。外面的厂牌不是往上挂,而是往下摘。
有些人觉得,这就是衰败的开始。
一直到过年前,这一波辞职潮才终于平静下来。
算一算,各个厂辞职的人加起来,竟然有三百多人。
才独立出来就这样,真不是好兆头。
厂长们个个心情都很不好。
年终高层总结汇报会议的时候,跟以往热闹的场面不同,格外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