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
晟老太太把时云澜安排在她身边,一家人热热闹闹围坐在一起。
面前食盘里堆成了小山,也不见时云澜怎么动筷子。
晟丞渊举着酒杯默默绕过时云澜,到了晟老太太身边,先是祝她含饴弄孙绕膝之欢,后又祝她日月增辉年寿长,哄得老太太合不拢嘴。
背对云澜,他掩樽饮酒,又似饮急呛咳难耐转了身。
云澜蹙眉低头假意揉鼻,以手遮蔽。
“你可还好?”晟老太太关切。
“无碍。”晟丞渊应道,又指女婢给时云澜更换食盘。
“我也是见了妹妹高兴,只顾着跟祖母道贺,饮急了酒,不想弄脏了妹妹食盘,还望妹妹赎罪。”他拱手一礼,诚意满满,抬起头来,眼里又盛满笑意。
不待时云澜说话,晟丞渊又道:“杏酪蒸羔羊,浠儿最爱吃这个,你也尝尝。”
话落,女婢已夹了块杏酪羔羊肉,放到给时云澜新换的食盘里。
家宴复又热闹起来,每每时云澜将要食尽盘中食物,便又有她爱吃的菜品布过来。
借与家人闲话,她也悄眼打量晟丞渊,比二哥哥英武,又不比二哥哥俊朗,心思......
她是瞧见他不时与布菜的女婢耳语,而后布过来的菜多是她爱吃的。
今夕有别,他是担心她把不堪说与祖母听吗?
杏眼微眨,云澜低头难掩内心嗤笑。
“自你母亲过世,原是想你舅舅过去接你过来住些时日,又听闻你父亲不日续弦,再接你过来怕闹得你与你继母生分,这事儿也就搁置下了。”
晟老太太一时沉浸在失女的忧伤里,缓了缓才深深舒了口气。
“自收到你书信,你舅舅就命人把原先你母亲住的院子拾掇出来了,你且先在我院里住上几日,和我亲厚亲厚,再搬去摘星阁可好?”
能有什么不好呢,虽儿时在王府仅住过数月,对祖母印象不算深刻,但就入府以来,祖母待她有多慈爱,她感受得到。
宴后不久,时云澜便住进了福萱堂的东厢,晟老太太还拨了身边侍婢司琴,和曾经侍奉过云澜母亲的祁嬷嬷,跟在时云澜身边侍奉。
“老太太是真心疼姑娘您。”
原先带着的行李都沉了船,后在广晋府上购置的东西也不算多,司琴边收拾边与时云澜闲话。
“自打知道姑娘要到府上,老太太激动得整宿合不上眼。”
“担心姑娘路上是否平安,又记挂着姑娘行程到了哪里。今儿午饭时候,老太太还嘱咐王爷,让他安排车马去迎姑娘,可巧姑娘下午便到了。”
正说着,正堂侍婢送了菓子食盒过来,司琴接过又道:“姑娘瞧瞧,老太太这是怕姑娘拘谨,宴席上吃不好,担心姑娘饿着,特叫人把二公子买的菓子给姑娘送过来了。”
想起那个鲜绿小蛇乖萌模样,时云澜不觉启开食盒,却一眼望见那个‘喜鹊登枝’也安静躺在里面。
“过来,你们也一人选一个。”时云澜招呼着屋里侍奉的司琴和苍苍。
司琴在老太太身边惯久了,规矩大,又刚刚侍奉时云澜,摸不准她脾气秉性,只笑着推辞。
在给时云澜铺床的苍苍,心思却早就飞到了菓子上面,她回头看了眼食盒,又看了看司琴,竟也未动。
时云澜知晓苍苍心思,拿起鲜绿小蛇菓子一口咬下。
“唔......好菓子,酥香软糯。”
鲜绿菓子竟嚼出满腔玫瑰香气,时云澜不觉仔细看了看,“带馅料的呢,玫瑰馅的。”
就连酥皮碎渣粘在时云澜桃粉唇瓣上,都像是翠生花萼,格外诱人。
苍苍下意识吞咽口水,时云澜失笑:“剩下这半留给你,我再尝个别的。”
手不由伸向‘喜鹊登枝’,一顿,终是拿起了拟花菓子,又掰了一半给司琴:“都我食下,怕是再尝不得其他的了,这半块你帮我食了吧。”
见苍苍早已不拘食起了菓子,司琴屈礼谢过才笑着接下。
祁嬷嬷掀帘进来,见三个姑娘坐到了一起食菓子,才要嘱咐规矩,就被时云澜塞了菓子到嘴里。
“好嬷嬷,王府上的规矩我一点一点地学,今儿我才来,嬷嬷就允我们随意一些。”
被小主子塞了满嘴的甜菓子又话哄着,都甜到了心坎里,祁嬷嬷还能说什么,只一味地宠溺着笑。
“姑娘,四公子和五公子过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睡下了,四公子问姑娘睡下了吗?”
侍婢在门外请示,时云澜应了声就来,苍苍忙递了帕子给时云澜擦拭,司琴递了茶水和漱盂,祁嬷嬷帮着整理了衣裳,时云澜这才被苍苍、司琴拥着出了东厢房。
晟丞淮还在嘱咐晟丞沣见了人要记得施礼,抬头见了时云澜,倒是他怔愣冒失了。
烛火摇曳虽看不大清容貌,但姿态气度和他记忆中的云澜完全不一样,闲雅超逸之姿犹如皎月,再不是那个长在他背上的奶娃娃。
晟丞淮不觉退了半步,拘礼道:“沣儿吵着要过来与他表姐见上一面,属实无法,冒昧打扰妹妹,还望妹妹见谅。”
“不是。”
五岁的晟丞沣皱眉,近前仰着小脸望着时云澜,“是四哥说与表姐有过约定,我是跟过来看他履约的。”
就这么当面被戳穿,一个好印象都不得留给云澜,晟丞淮很是后悔带着丞沣。
云澜、苍苍失笑出声,四公子这个府上最不羁的人竟也拘起了礼,司琴也低头掩笑。
“不是说,再见面送我副双陆的吗?”
时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