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王府上,除了陶怡居和簪星阁院落前的小花园,还有一处大花园,供明德堂、茗月轩使用。
大花园靠近茗月轩一侧,有个王府荷塘,绕过荷塘往南是一处凉亭,凉亭东侧有一座不太高的假山。
这一日,姨娘苏氏领着晟滢,在大园凉亭里赏荷避暑气。
“什么?她要跟着我四哥哥走?”
初听这话,晟滢先是一惊,抑制不住的嗤笑瞬时挂上了脸。
“哼,可真有她的,初到府上,我还当她是个小白兔,到底是掩不住那狼尾巴。”
“谁说不是呢。”苏氏道,“只怕是她早就有此盘算,无论嫁与你哪个哥哥,在府上长久住下去,便名正言顺了。”
“呵。”晟滢轻蔑道,“论模样相貌,当属我二哥哥拔得头筹,论仕途前程,也该是选我大哥哥,怎么她偏选了我四哥哥,那成年水上漂着不着家的。”
“人都道‘美人儿傻’。”苏氏白了一眼晟滢,“我儿这脑袋瓜子,属实是不如她。”
“如你二哥哥那般聪慧,能瞧不出她那歪心思?你二哥哥可不屑与她同行。”
“你大哥哥呢,虽前途光明,若想嫁与他,无论身世、学识、相貌哪一样不得求个般配,那可是世子妃,将来的王妃,她一个青州丫头,她也配?”
“你四哥哥也是糊涂,且不说咱王府上,只他娘舅那份家业,那将来也都是他的,他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找不着,偏就让她缠上了,啧啧。”
“哥哥们端正,只怕是她,卑身贱体水性杨花......”
苏氏与晟滢笑作一团,鄙夷之意难掩。都未注意,从明德堂出来的晟丞渊与九里。
虽她母女二人议论之声窃窃,可偏就夏风调皮,一字不落地送入晟丞渊主仆耳中。
晟丞渊冷面凝霜,双手背负身后,脚步沉重行得仿若地动山摇。
九里亦厉眉倒竖,却未追逐丞渊而去,反而转了身回了明德堂,与吕嬷嬷耳语一番。
“快快,走,抓她个现形。”
蒋氏原本头痛,丞渊离开她才躺下歇息,听闻苏氏与大姑娘在凉亭谤议澜姑娘,兴奋的她顾不得穿戴整齐,步履匆匆就往院门口去。
“上次我说罚她二十杖,老太太偏要护着。”蒋氏不无怡悦道,“掐老太太的心尖肉,我倒要看看,这次老太太要怎么罚。”
“到底是没娘少教,礼义廉耻都......”
话说得过分投入,待发觉蒋氏已经到了身侧,苏氏霎时白了脸。
福萱堂,堂屋。
蒋氏不时抬眼观察,晟老太太闻听此事,冷了面,滞了空气,只盯着跪在面前的苏氏,一言不发。
屏声敛息的苏氏,始终听不到老太太发落,吓得颤栗如筛。同跪一旁的晟滢,亦是提心吊胆。
“当家主母,依府上规矩,该如何处置?”
又让她说,她若真说了,老太太肯听?若不允,岂不是又折她的脸面?
蒋氏抿了抿唇:“儿媳听母亲的。”
“罚你二人每日掌嘴二十,处罚七日,你母女二人彼此执刑。”
“老太太,使不得啊......”
按当朝律法,打骂父母是要处斩刑,即便是领旨执行亦遭天谴。
苏氏哪舍得晟滢受罚,她嚎哭上前,道:“老太太开恩,老太太开恩......”
“老太太罚我一人掌嘴六十吧,日日自掌六十。”说着,她便疯狂自掌起来。
晟滢心疼苏氏,扑过去环抱住她,不忍她伤害自己,亦怨恨晟老太太罚的阴毒,嘴上说着愿领祖母罚,眼里却难掩憎恨之色。
晟老太太不语,苏氏知道她若不自罚到老太太满意,老太太是不会放过晟滢,不得已继续。
冷眼看着苏氏近似癫狂,晟老太太终于又开了口。
“既你愿一人领罚,就再罚没你半年的月例吧。”
“晟滢,罚你跪祠堂自省三日,三日后禁足茗月轩一月,亦罚没你半年的月例。”
又未罚杖,蒋氏不甘,待苏氏母女出了福萱堂,她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你又想罚杖?”
蒋氏心憨,晟老太太看出她心思,道,“若执杖之人耿直,二十杖下去,也去了受罚之人的半条命。如此,她只会记恨你。”
“若执杖之人心思活泛,二十杖不过做做样子,于受罚之人又有何意?执杖之人未与你同心,倒是让人轻看了你。”
“罚她数十杖,你一时舒了心,可你也该想想,如何与你夫君交代?她的错处,是否属实该领这数十杖,你做当家主母是否有失偏颇?”
老太太见蒋氏低头不语,像是能听进去,继续道,“罚就要罚到痛处,若能罚得她心甘情愿,更好。”
晟丞渊早料到,福萱堂定会如此热闹。
他从明德堂出来时还冷凝着面,待拐到小花园看到云澜,面上冰霜皆以化尽。
寻了该带苍苍去见见母亲兄长的由头,领着云澜主仆出了王府,避免她知晓此事心内不畅。
几人才走到王府门口,又见三皇子赵达观挂着三旬的脸,来找晟丞渊。
马车空间狭小,四人于马车内都不言语。
赵达观歪斜着,饶有兴味打量晟丞渊和时云澜,不觉面上微微挂了笑意。
还不待他展开遐想,马车便停了下来。
“慕云园。”赵达观望着园子门头匾额,不由念出了声。
匾额材质虽不是什么好木料,但簪花小楷柔美清丽,倒显得匾额别有韵味。
“何时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