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不止挂于苏氏眼角眉梢,整个屋子尽被喜气充盈。便是往日心事不外露的晟丞泓,眸光中亦尽是难以掩饰的欢愉。
如此,于案边静默垂泪的晟滢,便显得异常格格不入。
“你又如何这般模样?”
拢不住笑意的苏氏上前,在晟滢面上抹了一把,“该是为你二哥哥高兴才是,来日他做了世子,你便是与世子同出一母的胞妹。”
“到那时,那些高门贵胄的世家子,皆由着你来挑拣。”
“怕是到那时,我义王府的门槛都要被媒人踏没了。”
言尽,苏氏‘咯咯’笑,似那如意日子将至,喜得她像喝醉了酒,面上泛着红,满眼期待。
“挑拣什么?与我何干?”
“什么高门贵胄,我不稀罕。”
心中悲痛顷刻疏泄,晟滢声音之大比垂泪更急。
“便是再多的世家子,也不若他一个在我心中之重。”
晟滢她是真心爱慕三皇子。
犹记那年花朝节,她与府上女眷游街,不想偶遇大哥哥同三皇子。
三皇子与大哥哥有同样的细长眉眼,身形面容较比大哥哥清瘦几许,可他气宇不凡,倒是压了大哥哥几分。
那时晟滢不过髻年,长居内宅的小女娘除了自家哥哥们,哪里见过旁的翩翩少年,不由看直了眼。
后来他也到过王府上三两次,那时她天真烂漫还不懂女子妩媚,尽凑至大哥哥身前,不过是为引三皇子注意。
姨娘总说将来要她嫁到高门贵户,享世间荣华富贵,她想再没有比他更高的家世。
可后来极少再有机会能见他,三皇子也便成了她心里的一个难以抹去的念想。
直到闻听他不时往雅澜阁里去,晟滢这才寻个由头得以过去见他。
那日,她特意选了苏梅色的百迭裙,配盈盈色的短衫,抹胸选的亦是杨妃色,便是头上簪的珠花钗亦是桃瓣同淡粉珍珠所制。
如此扮相不过是幼时,三皇子讲她着粉色动人。
犹记那日她与他弹琴,他与她叙话,那般旖旎柔情至今还不时入梦。
可他怎能......
“官家又不只他一个皇子。”晟丞泓微眨眼眸,悠悠道,“择日引荐你同二皇子认识。”
在二皇子面前,晟丞泓很是能说得上话,鼎力相助二皇子不过是想有朝一日,二皇子成了上位者能指他晟丞泓袭爵。
若晟滢有高嫁之心,送她到二皇子身边去,能保他袭爵更稳。
当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晟丞泓眼神幽深,无论晟滢或瑶台亦或司琪,不时与二皇子吹枕边之风,他或许能比如今晟丞渊走得更高远。
福萱堂里亦是烛火通明。
已布好的棋局晟老太太只凝视未动,似入定一般,已于案前坐有一个时辰有余。案上烛火闪烁,映得她眼中忽明忽暗,不明其思。
褚嬷嬷拿了剪刀修剪烛芯,室内暗有一瞬,再明亮起来时,晟老太太忽而笑出了声音。
惊得褚嬷嬷一怔,担心老太太忧心过重乱了心神,不由开口安慰。
“王爷不是说,往镇州去还有个人选,或许不会是让大公子去驻守。”
“自然不允他去。”
抿了下唇,褚嬷嬷忧虑,老太太如此言说,若官家懿旨,还能抗旨不从?
她又道:“得老祖宗福荫,大公子又身手矫健,便是去那处驻守,定能平安归来。”
“他去不成。”
含笑起身,晟老太太掸净长衫折痕,往里间床榻方向去。
褚嬷嬷紧随其后,不解其中因由。
“他便是大将军,可他还是个异姓王世子。”
着重‘异姓’二字,晟老太太道,“当年老王爷陪先祖打江山,先祖赐予爵位亦容他掌有兵权。”
“老王爷不允义王行走官场,不寄望他有所建树,亦是因为这手中兵权。”
“怕官家忌惮。”
“可眼下丞渊,才能在世家子中位列前茅。”
“若放他去镇州,仅凭他与三皇子的情谊,无需旁人多言,他便可杀红了眼。”
“待他袭爵之时,手握兵权又有所建树......”
朝褚嬷嬷神秘一笑,晟老太太不再言语。
到那时,便是对皇权的威胁,官家自然不能让晟丞渊太过圆满。
近亥末时,丞渊嘱咐丞淮等人先去休息,云澜恐其将往镇州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又折返回偏厅。
“便是要如此久坐?不想同我说些什么?”
见云澜坐于官帽椅中默不出声,不由逗弄她,“不说......恐没机会了。”
听她低低啜泣,丞渊又在心中咒骂自己贱嘴,还未开口哄慰,云澜先开了口。
“实我太不懂珍惜。”云澜小声自责,“情感之上我不若苍苍从容,不及菱姐姐热烈,忧虑旁人爱慕你,亦担心你心中无我。”
“恐若有一日,你我二人实难往一处,我倾情尽数而无法抽身,由此畏手畏脚谨慎小心,不知错过多少该与你善处之时。”
想他数次寻她说话,她皆是肃沉着面,与众一处又恐旁人看出蹊跷,便是笑与他看亦是敛去几分真心。
而今他将要往......
眉心突地一跳,云澜抬头看向晟丞渊,看他喜不自胜模样,无半分对将要边境驻守忧虑,再联想到那日,他追她到簪星阁求和。
云澜咬起唇瓣,双眉颦蹙。
可是他先前就知晓,要有今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