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王啊……请为我们复仇——
梦,随着水滴从镜面滑落,缓缓褪去。
水龙头被关上,水声戛然而止。
洗漱台前,流水冲去边上的最后一点泡沫,秦铭用毛巾擦洗着脸,但镜中的他并没有因此而变得精神些。
他做了噩梦。
他看着自己的脸,心里徒然空荡荡的。
镜中,那是一张很普通的脸,没有鲜明的亮点,也没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不过要是跑出了镜子,混入人群,可能下几秒你就会忘了他的长相。
秦铭紧张的仰起头,从镜中观察着自己的脖子,后面看不见,他便伸手去按摸,但这么一遍下来,他也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伤迹,没有痛觉,和往常一样,他依旧健康。
奇怪,明明……能感觉到的。
他仍是摸着脖颈,沉思了一阵。
复仇……复仇……
闭上双目,低鸣的耳语似乎仍在徘徊。
真实的梦境让他有些分不清虚实,他开始觉得自己可能还在梦中,但捏住脸颊带来的疼痛感,的确不像是在做梦。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重复的噩梦一直在这段时间困扰着他,那不曾见过,而又熟悉的感觉,哀伤的悲鸣,似乎从一开始……一直都在。
是最近太累了吗……
秦铭又一次看向镜子,除了平常的自己外,那什么都没有。
只是噩梦而已……
在深呼吸后,他抓了把水,抹在头发上,对着镜子随便的梳理了几下,很随性,只是为了不让头发遮住眼睛。他的这种性格展现在很多方面上,但更多的是不怎么想去在意。
“呼——”
秦铭深深地吐了口气,将毛巾拧干,挂起。也算是为了放松一下心情,他靠在阳台边上,看那陆陆续续涌入的人们,呼吸着混入枣糕味的空气,摇晃不定的心终于是安静了些。
楼下熟悉的喧闹声依旧,从每天早上5点多开始,人们就卖起了吆喝,这已是习以为常的,还可以省去了调闹钟的功夫。
这里就是他居住的地方,一条热闹的老城区商街。
翻了新屋,铺上沥青路,这些陈旧的建筑也许已经逐步退出人们的视野,但这儿“老人们”的热情可从未削减,挎着菜篮子的大妈仍就健壮,冲进人群中杀个风风火火,折返入铺,拔个萝卜还能杀手回马枪。反倒是老爷们闲了些,打着蒲扇,大背心,眯着眼就茶,也有米酒的,闲情雅致,回味人生,也无不就这了。
由于住在3楼的缘故,秦铭能看到的只有这条笔直的街,而四周是被高楼环绕着的,能欣赏到的东西并不多。但这样的一个鸟巢,是能够让你满足的,至少在心灵上。
不过算起来,搬到这,已有整整两年之久了,一个人住着,他也并未没觉得寂寞。
自从在12岁父母离异,又丢给年迈的爷爷照顾后,秦铭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直到爷爷去世,而愚昧的父亲又卷走了所有的遗产,独剩他一人在外。
除了学会活着外,秦铭觉得别无他法。
他并不会怪罪自己的父亲或是已经遗忘了长相的母亲,反倒是一直责备着无能的自己,因为,他什么都没能做到。
梦带来的紧张感慢慢褪去,秦铭的眼神开始飘向远方。有时候,应该说是经常,他总爱这样去发呆,放空自己。
这是种逃避的表现。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习惯,又或者他的心本就如此。
在一个箱子内,用荧光笔画上星星,在那躲着,被关起来,他可以忘记时间,甚至是自己。
被命令着,责骂,挨打,那张仇视着他的面孔,爱着他的面孔,秦铭已经有些记不清了,连同不愿回想的过去,他想把它们都装进箱子,埋进土里。
咔恰——
在秦铭还在发呆时,后面传来了扭转钥匙的声音,门开了。他没有回头去看,不开玩笑的,他也可以猜到是谁。
“早啊,秦铭。”
思思将买好的早餐放到桌上,要说,这张桌子可占了屋内不少空间,在小小的单间里,的确不容易。
“嗯,早。”秦铭点了点头,把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
柔顺的秀发扎起,至肩,刘海自然的梳理着,白皙秀气的面容无不透露着青春的气息,而那温柔的双眼也是那么美丽,要对视上的话,年轻气盛的男生们大概都会害羞吧。
但这种事往往还是有偏差的,例如秦铭,他现在正盯着桌上的早餐,想看清楚塑料袋里面有啥。
“辛苦你了。”
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难以理清的关系,但为了让事情合理,秦铭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此表达谢意。
(啊,是包子吗)
“可别在发呆了,等等还要去上学。”思思点醒道,又走到秦铭身边。
此时的秦铭赤裸着上身,却未在思思心中掀起任何波澜,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曾经同居了三年,对方的一切都已熟视无睹了吧。但在情感上,思思仍处于单恋的状态。
而一眼扫过去,你可以看到秦铭身上那多且细白的旧疤痕,那象征着过去,要论现在的话,姑且是没有意义的。
“你脸色怎么糟糟的,又做噩梦了吗?”
“不……没有。”秦铭摇头说道。
“真是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说谎呢。”
明知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但思思还是准备要说教一番。
“难不成你是做了什么坏事?不然怎么做噩梦的,你啊,明明就是个什么都不怕的家伙。”
训罢,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