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一个人活着的证明。也是其灵魂的一种承载形式,只要能善于利用,那么以此为媒介重现前人的伟力将成为可能。
这一直是诸代魂系大法师所遵行的教条。
但是,这样的法术对使用者的精神承受能力要求极高,而且还需要苛刻的条件。
因为在深潜进入内容物的记忆时,其负面的情感会被无限放大,会给使用者造成极大负担,甚至是死于精神崩溃。所以内容物的灵魂净度是最先要考虑的,提供者死前的状态也非常重要。
魂系魔法的代价是无法逃避的。
尽管这种术可以很简单的获得魔法师们最为重视的知识,但它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几乎是永久性的。渴望这种力量的人只会变得越来越疯狂,并在往后的余生当中,使用者只会被间歇性的精神分裂病症折磨致死……
而现在,秦铭正面临着这样的不适当中。但和那些历代魂系大法师的创举不同,也可以说是完全不计后果的疯狂行为,秦铭的身上——有着158个人的灵魂!
“完犊子,从刚才开始就怎么一回事……”
幻觉,幻觉又出现了。
在乘坐公交前往班主任指派的医院做体检的途中,突然的头晕,让秦铭猝不及防。那些随之而来的,如同海市蜃楼的幻觉,不断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秦铭赶紧下了车,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一条陌生偏僻的巷子里,抱住一根电线杆就开始呕吐。
嘴角上粘着着酸液,还来不及擦去,恶心感又从胃里翻滚上来。
“哕,哕哕……”
在恶心的同时,还伴随着混乱,那些幻觉——那些血肉模糊的场景和外露的内脏让他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很多很多的人互相重叠,白光肆意交错,像是胶卷在图像被一个劲的叠成一块,分不清画面。
有人倒下了,从肩上斜劈至右腰,两者分开。穿戴在身上的白铠,没有起到防护作用,连同肉体一起,像树枝一样,叉开。
鲜红的肝脏和粉白的胸椎一览无余,秦铭就站在他的眼前,而他正是挥刀的人。
手沾满了鲜血,银刃也被染成了暗红色,血淋淋的画面并没有就此停止,视野转动,他举刀继续砍向其他人。
动的不是他的手,但视野却来自于他的眼睛。
耳边是厮杀的雷鼓战吼。
这里是战场,而他是其中的一名战士。不,应该说是多个,因为他看到的视野是多人的,他不仅是射手、魔法师、前卫,还是一位骑士。
疯了!真的疯了!
秦铭痛苦的咬紧牙齿,脑袋异常的胀痛。
眼前的画面再次转变。
几个女人被绑在柱子上饱受着火焰的烧灼,火舌舔去她们惊恐、委屈,留下空洞带着绝望的眼瞳。
“神啊,请救救我……”
女人至死都在呼喊,直到火爬到她嘴中的那一刻,如火莲一般燃起。
围观的人反倒是为女人感到喜悦,因为她接受了净化,到了主的身边。
一旁的教士撇着丑陋的嘴脸,高喊:“她的灵魂将被救赎。”
有人被吊死,有人跪于断头台之上,有人战死沙场……每一段画面都是被鲜血染红的残酷,他们的哀嚎和怨念在不断回响,这是血与亡的哀歌。
这都是什么啊!
秦铭明知这一切都是幻觉,却无力打破,意识被困拘在那“黑暗”的时代。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沾染的血在回响,在告诉他,一切都是为了复仇。
心中充满了憎恨。
秦铭沉沉地嘶吼着,意识混乱。
记忆的融合已经开始了……
突然间,他再次听到了耳语。
活下去。
活下去。
秦铭猛的回头,不知是何时,黑漆漆的枪口已经停在他的脑后。
扑——
枪声响起,秦铭的下颚被瞬间打穿,右脸一侧整个烂掉了一块,破碎的牙床粘着血肉直接裸露出来。
枪手瞄准的本来是脑袋,但秦铭突然回头的动作导致他打偏了,只是命中了下巴位置。
活下去。
被灌入某种信念的秦铭立马就跑了起来,速度飞快。而枪手跟紧补枪,但也只是抢在秦铭拐入另一处巷道前打中了他的肩膀。
“啧你竟然失误了,真是难得啊。”
蹲守于路口的同伴对枪手说道。
“……那又不是普通的小鬼,能在最后一刻察觉到我隐藏起来的气息,这已经足够他自傲的了。再说,使唤我们来清理的,你都知道是什么样的货色吧,真是受不了。”
“毕竟看上去是那么年轻,谁能想象会是[名录]上的怪物呢,嘛虽然是队长说的。”
“总之,能那么轻松的完成工作的话也不必由我先出手试探了……目标对魔弹似乎是有耐抗性,造成的伤害有点低啊——想安静解决问题是做不到的,抢在目标进入人多地段前收拾完吧。”
枪手不慌不忙地卸下装于枪口的消音套件,更换弹种。并仔细的观察起秦铭留下的足迹,这能让他了解目标此时的状态。
“他跑不了的,毕竟都已经就位啦,我们只要跟上去缩紧包围圈就行,用不着太快,散步咯。”
枪手的同伴轻蔑一笑,和枪手慢慢在后追赶了起来。
猎手不仅是他们二人,秦铭此次要面对的,是名为[灰骑]的对特处理部队,其中的每一员都是人类战力当中精英中的精英。
他们按照指示,要将秦铭扼杀于摇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