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举的喜悦没能冲淡沐濂赫的心伤。
他望着那串念珠,发了好一会儿呆,把它拿起来重新戴在手腕上。
瑢珲王爷也该到南疆了吧。沐濂赫算了算日子,想象着他们父子见面时的心酸无奈。
白鸢晨起用过早饭,叫了石昀一起去校场看战士们操练。
九月初的南疆气候宜人,两个人一路过来,路两旁盛开着大片叫不上名儿的花草,微风一吹,花香四溢。
“殿下,前几日宫里有消息说咱们这儿要来人,也不清楚是真是假。”石昀弯腰折了朵艳红的花朵,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没等开口,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连花儿也这么挑人,属下明明记得去年回家避暑时,沐公子就采了一大束这样的,就这么拿在手里,鼻尖都抹到花粉了也没见打一个喷嚏。”
这么一说,白鸢停下脚步,从石昀手中拿过那朵花,那花朵的确好看,黄的花蕊藏在红的花瓣当中,粉面桃花一般惹人喜爱。
“莹莹几点黄,妖妖十里红!”
“白鸢,我很喜欢这花儿,咱们采些回去吧。”
“你拿着,我多折几支。”
……
石昀口中的情景跃然于眼前,那时他眼中只有沐濂赫,竟连花朵是何颜色也未曾留意。
若是此时他在,看到这些,该有多欢喜。
白鸢手中拿了一支小花,一路来到校场。众将士见他来了,纷纷颔首,并未停止操练。
“殿下,如今边疆安定,战士们也已休整到位,那些新来的现在也不喊苦喊累了,大家都等着听殿下调令。”廖辉收起长矛,来到白鸢面前,指着西北方向说道。
“甚好。”白鸢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们既然把命交给了本王,本王就必须让他们感到值得。训练不可松懈,亦要张弛有度,如此方见成效。”
“末将遵旨。”廖辉回答道。
说话间有人来报,说是朝廷来人了。
白鸢连忙出去迎接。
眼看着两人来到跟前,将马交给马夫,身后最中间由八人抬着一顶软锦轿撵,随从少说也有五百余人,浩浩荡荡自远处而来。
“老奴见过永宁王!”刘铭双手抱拳躬身致礼。
“刘公公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见到刘铭,白鸢心中突感不安。
“殿下此言折煞老奴了。只因此程非同一般,圣上不放心,叫咱家一路护送过来。”白鸢不问,刘铭也不直说。
直等到轿撵行直跟前,从袖袋里拿出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下安则国安,南疆大陷,朕心痛之,瑢珲王顾家稳国,解朕忧思,特封为省亲王,驻守南疆,保我南疆百姓世代安康。钦此!”
“殿下。”刘铭把圣旨交到白鸢手中,说道,“圣上担心王爷安危,又不能亲自来送,特派出亲卫三百,暗卫五十,一路贴身护送,安全到达。”
“谢圣上隆恩!”白鸢领旨。
他的心跳随着轿帘的掀开几度停止,映入眼帘的是父亲新增的两鬓白发。
白鸢越过众人快步上前,紧紧握住瑢珲王爷的手,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难受,只喊出了一声父王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瑢珲王爷点了点头,反握住白鸢的手,捏了两下,让他去后面轿中接老管家。
白鸢咽下喉间令他心酸的苦涩,等父亲站稳后去后面接人。
“给亲王殿下请安!”老王府家仆几十人,见他过来齐刷刷跪成一片。
白鸢背身对着刘铭,眼中酸涩,借由扶老管家的机会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挤出一丝笑,“快快起来。一路舟车劳顿,快些回家休憩。”
到了南疆便是到了家。白鸢看着府里一众家仆,明白了瑢珲王爷自此是回不去京都了,他的挂念也被一并留在南疆。
而自己,从此以后在京都便是无依无靠了!
宅院离校场不远,瑢珲王爷不想乘轿。亲卫及暗卫们留在营地,其他人一路走着。
白鸢一路无话,只紧紧握着瑢珲王爷的手,老管家由石昀搀扶着,跟在身后。
眼看到了宅院门外不远,刘铭一路没有停止说话,哪位侯爷得了位公子,哪位大人又娶了谁家的小姐,白鸢无心听他胡诌,只胡乱点头应着。
“前几日秋闱放榜,太傅家的公子高中举人,沐太傅高兴坏了。圣上听了后也替太傅大人高兴,赏了好些东西。”刘铭说道。
瑢珲王爷一顿,当下想的是沐濂赫若是知道他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肯定哭鼻子,说不定还会觉得他这个老头子不讲义气。
白鸢也是一愣,真心替沐濂赫高兴。原以为他就是心血来潮随便说说,不曾想他竟能狠下功夫,考出了名堂。
父子俩相视而笑。
“沐清本就是中年得子,把个儿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平时里也舍不得使唤,这次放他一门心思的读书,也是难得。”瑢珲王爷笑着说。
“可不是吗?”刘铭接过话说道,“听说放榜那日沐公子出来迎接,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但也更显好看。”
他本就生的好看。白鸢心道。
“看着吧,侯门亲贵里少不得有人上门攀关系,沐小公子的福气到了。”刘铭笑着说道。
“攀关系?”白鸢忍不住开口问道,“他有何关系让人可攀的。”
“谁不想将女儿嫁于太傅府里?之前沐公子无心读书,整日无所事事,有些人即便是有心往他身上想,也到底斟酌着。现如今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若是明年会试有幸入围,日后定有一番作为,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