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先祖发家之前,其实还只是一个偏远山沟沟里的一个猎户。
自小就死了爹娘,是左邻右舍这家一口米那家一口菜的给养大的,可以说全村的人都是他的衣食父母。
长大后的他力气大,参了军,立下了不少战功,正值隆宠往前进一步的时候,能一刀就取敌人首级的神力突然连筷子都拿不住了,还半边身子不能动弹。
隆恩浩荡,先祖皇帝也不亏待有功之臣,就给崔家先祖封了个城阳候,划了燕城这块地方,让崔家先祖享清福来了。
崔禄接任城阳侯之后,按照他爹和他爷爷的遗愿,拉了好几车的东西,回了一趟山沟沟。
也算是圆了衣锦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的梦。
至此,那山沟沟里的老一辈也才知道,那个他们你一口我一口撑死一条狗喂大的娃子,当侯爷了。
侯爷是个多大的官?
他们也不知道,就只知道,那个可怜的娃子过上好日子了。
于是就跟自己家里人说起过这一桩事情了。
可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山沟沟里,哪里知道外头的荣华,闷头过日子,况且大家也就是邻居,不是亲戚,别人也不可能帮你。
陈明却想去碰碰运气。
他觉得日子过得太苦了。
他不想再过这种穷困的日子,于是带着老婆孩子,千里迢迢地来到了燕城,找到了崔禄。崔禄知道是老家来的人,也就留下了。
对于城阳侯府来说,养三个闲人,不过就是三双筷子的事情,于是将人安置在了庄子上。
陈明当了庄子的管事。
人生就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是自己种地,现在管人种地。
以前两间土坯屋,现在有单独的院子。
以前只有过年才能吃肉,现在肉都吃腻了。
还有下人伺候,庄子上的那些佃户谁不看他眼色行事,对他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生活上、心理上,蹭蹭蹭上了好几个台阶。
陈明和包氏知道是谁给了他们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对崔禄那是由衷的感谢加感恩。
那个时候,陈绵绵才九岁,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也不用给别人放牛了。
也不用洗衣裳做饭扫地收拾,下地种棉花、摘棉花、插秧割稻谷了,这些粗活脏活累活,通通都有人干,她过起了小姐般的生活。
她也感恩啊。
知道是那个比她爹还要大几岁的老男人给了她如今幸福的生活,心中也对崔禄充满了感激之情。
只是这份感激,随着岁数的增长,女儿家的心思,慢慢地就变了味。
感激之情,慢慢地变成了孺慕之情。
也就万分期待崔禄能到庄子上来,哪怕就是远远地看一眼,跟他说上一句话,她都心满意足了。
小女儿家的梦里,都是那个男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魂牵梦萦,春梦无痕。
许婉宁心里是滔天巨浪般的翻滚,面上却平静无波。
这小姑娘还真是看上那个老男人了。
确实也是,崔云枫很少来庄子,感情自然也无从谈起。
可崔禄一年会来个三四次,每次都会住上个一两日,时间虽然短,但少女的情怀总是诗,一个有权有钱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简直就是少女杀手。
陈绵绵爱上崔禄,情理之中。
许婉宁突然想到了什么。
前世陈绵绵一家离开燕城,她已经二十多岁了,还没有许人家,难道是因为,崔禄将人养在庄子上,金屋藏娇,骗过了所有人?
不是没这种可能,不然,陈明跟他非亲非故,输掉庄子,崔禄也就是几句恶狠狠的话,也没将人赶走,更甚至,后来还给他们安排了另外一处地方,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崔禄善心,厚待山沟沟里的穷邻居?
不不不。
是因为陈明生了个好女儿啊!
“那,侯爷对你呢?”许婉宁将陈绵绵扶了起来。
陈绵绵哭得有些无助,“侯爷他……呜呜……”她捂着脸,“我也不知道侯爷对我是什么感觉。有时候感觉他离我好近,可有时候,又感觉他离我太远了。他对我笑,我就开心,他板着脸,我心就好疼,疼得跟要死一样。少夫人,我真的好难受啊,你知道嘛?这种心忽上忽下的感觉,好不真实,太磨人了。”
那种忽上忽下的感觉?
许婉宁从来没有经历过,也体会不到陈绵绵的痛苦。
许婉宁:“其实,忘掉那个男人,去嫁一个普通人,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我可以给你介绍一户富裕人家的儿郎,嫁过去之后你们夫妻恩爱,生儿育女,比侯府好,我劝你一句,宁做寒门妻,别做高门妾。”
关键是高门里还有一只母老虎。
跟在她身边多年的秋嬷嬷冬嬷嬷就是最好的例子,只要有一点点苗头,杜氏就要掐断它,一个嫁穷人一个嫁病患,难道不是杜氏精挑细选的惩罚吗?
“少夫人,你放过牛吗?”
许婉宁,“放过。”还被牛踢到沟里去了。
“你饿过肚子吗?”
“那倒没有。”
“我有过。在我九岁之前,就没一天吃过饱饭,总是饿肚子,有一次,差点饿死了。从那以后,我就跟我自己说,不能再过那样的苦日子了,一定要嫁个有钱人,嫁高门,哪怕做妾也无所谓。”
这是她的选择。
“侯爷比你大二十岁,我婆婆也非常善妒,决不能容忍侯爷身边有其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