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裴珩去金麟卫之前,送安哥儿去学馆。
这回二人没有共骑一匹马,裴珩给安哥儿准备了一匹纯黑色的小马驹,与他的灵鹫同色。
去学馆的路上,已经有不少的人了,看到一大一小两匹纯黑色的骏马,行人一个个都看过去,再看到马上的人时,有胆子小的连忙低头装作忙手里的事情。
有胆子大的,看看裴珩,又看看他身旁小马驹上的小男孩,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旁边的小公子跟大都督,挺有父子相的。”
“人家是父子,当然有父子相了。”旁边有人反驳。
那人摇头:“不是,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怎么觉得,这小公子,就好像是大都督的缩小版呢?按道理两父子又没有血缘关系,怎么样貌会这么像?”
“你也发现了?”旁边有个妇人凑了过来,兴奋不已:“我也发现了,他们脸上都有梨涡,笑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是吧是吧?就感觉是亲生父子一样。”
“别瞎说了,那是大都督的娘子带过去的孩子,是大都督的继子,什么亲生父子一样,别乱说话,免得大都督听见,割了你的舌头。”
裴珩不能人道的事情,不是秘密,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
没人再敢继续刚才的话题,个个都等着裴珩走了再继续讨论。
刚才那个说感觉是亲生父子一样的人,察觉到有人在看她。
恍恍惚惚地抬头,就看到裴珩望了她一眼。
“你看什么看,怎么能盯着大都督看,小心他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旁边有人立马拉了她一把,“你忘记别人说他是什么了?那是阎罗王,阎罗王,看一眼要没命的!”
“不是……”那妇人一副目瞪口呆花痴泛滥的表情,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不是,刚才,刚才,刚才大都督冲我笑哎。”
旁边的人伸手摸了摸妇人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我没说胡话,大都督他刚才真的冲我笑了。笑的可好看了。”妇人一副花痴的表情,手拖着腮,看着裴珩离去的背影犯花痴。
“你真是病得不轻。”旁边人说道,突然他看向另外一个妇人,也正手托腮,一副花痴的表情,“你咋的了?”
那妇人望着裴珩离去的方向,娇羞地说:“刚才大都督他冲我笑了。”
“你们真是疯了,昨天晚上没睡觉,眼睛抽筋了嘛?”
裴大都督会冲她们这群上了年纪的妇人笑?别开玩笑了,大都督什么人,别说冲别人笑了,就是看别人一眼,都浑身发怵。
“我跟你说假话做什么,大都督真的冲我笑了。”
“我也是我也是,大都督他就是冲我笑了。”
一左一右两个妇人争相讨论,一副花痴到不行的模样,旁边的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中的疑惑甚。
一个说谎,两个总不会也说谎,那为什么大都督就只冲她们笑呢?
难道,是因为她们说大都督和继子长得像,像亲父子?
对对对,一定是的,因为这两个妇人,从头到尾,就只说了这话啊,而当时,大都督又刚好从她们身边路过,听到了她们的话。
这样一想……
“你们说的好像没错,大都督的义子,好像真的挺像大都督的。”
这个想法就跟一粒种子一样,在人们的心里种下。
它会慢慢地生根、发芽,直到长成大树,开花、结果。
这正是裴珩想要的结果。
淮山学馆已经到了。
裴珩先跳下马,然后扶着安哥儿下了小马驹,淮山学馆门口的门童已经毕恭毕敬了,可裴珩不让安哥儿进去,而是看了看他的书箱,又帮安哥儿整理了下衣裳,和头发上的飘带。
然后才牵起安哥儿的手,拿着书箱,送他到了学馆的大门口。
“在学馆里好好听先生的话,同窗能交好就交好,不能交好无需理会他们。若是有人欺负你,若想告诉爹就告诉爹,不想告诉爹,就直接欺负回去,别怕,爹会一直站在你身后。”裴珩蹲下,再次跟安哥儿交代。
安哥儿歪歪头,“爹……”他目光透着疑惑,似乎有很多问题要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怎么了?”裴珩笑着,宠溺地捏捏安哥儿的小鼻尖:“有什么问题吗?”
“嗯。”安哥儿迟疑着,不知道该问,还是不该问,“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怕你会生气。”
门童就站在他们两侧,都是十七八岁的大男人,迫于裴珩的威压,都不敢上前,站在原地耷拉着脑袋,眼睛都不敢乱看。
可能管住眼睛,管不住耳朵啊。
裴珩:“我是你爹,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爹都会回答你。而且,你跟爹无论说什么话,爹都不会生你的气,这辈子都不会。”
门童:“……”听到了。
安哥儿终于下定了决心,说:“有人说,你总有一日会腻了我娘,就会赶我和我娘出门。”
裴珩放心了。
安哥儿终于说了。
“若是你的同窗,爹建议你打回去,能说出此等恶言恶语的人,说明这孩子心性不好。”裴珩说。
安哥儿点点头,确实,他就觉得何庆文、卢保呈的心性不好。
“爹再回答你的问题:如果爹腻了你娘,被扫地出门的会是我,不是你们。”裴珩徐徐说道,声音不大不小,两个门童,甚至是,过来的学子都能听得到。
门童竖起了耳朵,低垂的脸上满脸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