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芝看着黑漆漆的药碗,还有裴文轩远去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
那是她亲手熬的。
她谁都不相信,只相信自己,可她辛辛苦苦熬出来的药,却根本入不了那个人的嘴。
陈敏芝却还抱有一丝希望,等着裴文轩回来,可以将药一饮而尽。
她就乖乖地等。
裴文轩跟在裴忠身后去找了元氏。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说话。
“二嫂,您找我?”
虽然元氏做了对不起二哥的事情,但是二哥没有休掉她,裴文轩就将元氏当二嫂一样看待,心中虽有鄙夷,面上却不表露半分。
“文轩,你是不是在吃药?”元氏在里头急切地问他。
裴文轩愣了下:“二嫂,您,您怎么知道?”
元氏焦急万分:“我听下人说,弟妹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个大夫,说是可以治不孕不育,就让你吃药,对不对?”
裴文轩并不好奇元氏为什么会知道,这府里有下人,说话被元氏听到了,也是可能的。
“是。”
“不能吃。一定不能吃啊。”元氏焦急地说:“你也不想想看,这么多年了,你身体都好好的,就没一个大夫让你吃药,怎么这个大夫就要你吃药呢?你就不担心,那药里头有问题?你怎么就不找其他大夫看看那药到底是治什么的呢。”
裴文轩没想过这些,“都是敏芝张罗的,她让我吃,我就吃!”
“说你傻,你怎么那么傻。”元氏说:“她想要有自己的孩子,想了这么多年,之前一直说是她的身体有问题,现在这个大夫说是你的身体有问题,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裴文轩:“……”他还真的没有想过:“有,有什么弯弯绕绕?”
“你傻啊!”元氏说:“她想了这么多年的孩子,都没想到,现在是你身体不行,你说她会不会嫌弃你?嫌弃你耽误她当娘?她会不会让你一辈子都当不了父亲,然后跟你和离呢?”
元氏说得很有道理。
裴文轩愣了半晌,终于听明白了元氏话里头的意思,他也觉得元氏说得好有道理:“二嫂也是为了我考虑,是我考虑不周。”
周个屁!
裴忠觉得有个屁道理,可他不敢乱说话,低着头只看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
元氏见裴文轩上道了,她继续说道:“文轩啊,二哥二嫂知道你子嗣艰难,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让聪儿在你们跟前孝顺,现在他是做了点错事,可他也知道自己错了,文轩啊,如今也就只有你在外头呢,你可一定要照顾好阿聪啊!”
裴文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陈敏芝还在等他回来。
“回来了?快快,喝了吧。”陈敏芝殷切地将药碗递了过来。
裴文轩盯着陈敏芝殷切的脸,还有手上的药碗,突然怒向心头起,怀疑丛生,“这药,你究竟是怎么来的?”
陈敏芝温柔地说清楚:“是杨大夫,他亲自送过来的,说是可以先吃药,等有钱了再给钱。”
大夫送来的。
裴文轩想起了那个叫杨帆的大夫。
“他有那么好心?免费给你药?”
“说了不是免费的,只是先让咱们吃,到时候有钱了再给。”陈敏芝没听出裴文轩话里的反义,认真地解释道。
“哼哼。”裴文轩看看陈敏芝,再看看那黑漆漆的药碗,突然一把将药碗给掀翻了,温温的药全部都撒在了陈敏芝的脸上,身上。
汤药滴滴答答,顺着陈敏芝的脸流下去,一张白净的脸变得狼狈不堪。
“裴文轩,你到底要做什么?”陈敏芝强忍着怒气,“你还想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我当然想要!”裴文轩也不甘示弱:“不过你想都不想就相信一个赤脚大夫,这让我很怀疑!那么多大夫都治不好咱们的病,他一个小大夫,说两句能治好,你就信了?要是这药是要我的命怎么办!”
他说完,生气地拂袖而去,留下陈敏芝顶着一张满是汤药的脸,泪如雨下。
无声的哭泣,比大吼大叫更让人可怕。
丫鬟珍儿上前去安慰:“夫人,您别生气,三爷他会想通的。明日我们再来劝劝三爷,三爷一定会想明白的。”
陈敏芝笑笑:“让他想明白什么?他去了元氏那里一趟,回来就将药碗打翻了,明显是怀疑我给他的是毒药。”
这明明是可以生孩子的药哇!
她舔着脸希望这药可以送她一个孩子,可裴文轩连试都不肯试,竟然还怀疑她的真心。
“一片真心喂了狗。”陈敏芝终于笑出了声:“不对不对,喂狗还能听见几声狗叫,我这是十五年光阴错付,陪了一个连狗不如的狗男人。”
她笑得花枝乱颤,脸上的汤药,还有身上的汤药,显得整个人面目狰狞,珍儿不敢上前,只得去取了水来,帮陈敏芝擦拭干净。
陈敏芝不笑了,认真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重新审视自己,也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与将来。
“我嫁给裴文轩,已经十五年了。从十六岁,在这深墙大院里,孤独地生活了十六年。”
没有儿子,没有女儿,有的只是裴文轩的爱。
可男人的爱,是有花期的,等到两个人的新鲜感一过,陈敏芝的肚子还迟迟不见动静,男人的爱,就开始松动。
裴文轩也在怪自己,怪自己是不下蛋的母鸡,于是开始宠幸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给的她们的未来就是,只要有人怀上,就马上抬为贵妾。
那群女人,削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