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黄昏时候,车队走在一段盘山路上,绵延出很远,像一条弯曲的长蛇。
邰家的马车排在最中间,拉车的当然不是大黑马了。
一来,家里舍不得疾风赶远路,二来,疾风太过神骏了,路上也容易惹人觊觎。
所以,那几箱子羊绒垫子和行李刚送到南城门的时候,就租用了商队多出来的车马,一个月二两银子。
这会儿,邰永安甩着鞭子,不紧不慢催着拉车的老迈枣红马跟上队伍的节奏。
车辕另一侧坐着陈瑞阳,邰继业则躺在箱子上,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
突然前边的队伍就停了下来,而且一停就是两盏茶的功夫还没有继续赶路。
眼见天色要暗下来,附近的马车就都着急了。
邰继业一个翻身下车,扶了一下歪掉的小帽,嚷道,“你们俩好好看车,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着话,他就一溜烟的跑去前边了。
邰永安是闲下来就屁股长刺儿的主儿,自然也等不得,干脆把鞭子扔给陈瑞阳也跟着跑掉了。
留下陈瑞阳僵硬的抱了鞭子,同扭头看过来的枣红马大眼瞪小眼儿好半晌。
陈瑞阳弱弱问道,“马兄,咱俩商量一下,我不挥鞭子,你也别乱跑,好不好?”
枣红马回了他一个大大的喷嚏……
陈瑞阳:……
又是想念邰爷爷的一天,若是有他坐镇,三叔和大哥肯定不敢这么随意!
不说陈瑞阳心里碎碎念,只说邰继业和邰永安好不容易挤到前边,就见商队打头的第三辆车许是赶路的时候没有注意,车轮陷在了石头缝隙里。
若是平日,大伙儿合力抬出来就好,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但偏偏这次,车轮陷入的石头缝在路的外侧,一偏头就能看见半尺外的悬崖。
别说站几个壮汉抬车,一个不小心,车马人都容易滚到山崖下。
商队的大管事和几个护卫站在一起,都是紧紧皱着眉头,毫无办法。
半晌,护卫头领才说道,“如今,只能找个瘦弱体轻的人,还要力气大的。用绳子栓了腰保安全,然后站在车后把车轮直接抬起。”
大管家气的想骂人,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瘦弱体轻之人,肯定会减小石头崩裂,落下悬崖的机会。
但瘦弱体轻之人,哪有力气大到可以抬起马车的。
要知道马车上还装了十多个箱子呢,加一起足有五六百斤了。
“好啊,那你给我找出一个这样的人。若是抬出马车,赏银五两!”
护卫头领被噎的一愣,回身再看看自己的手下,脸色更不好了。
确实没有瘦弱体轻,还力大无穷之人啊!
这个时候,一个半大小子突然就窜了出来,跳脚嚷着。
“我来,我来!我能把马车抬出来!”
护卫头领满肚子的恼火立刻有了出口,一脚就踹了过去,骂道,“哪里来的蠢货,滚一边去!”
不必说,半大小子就是邰永安了。
他一个闪身,灵巧的躲过了护卫头领的飞脚,脾气也上来了。
“你说话就说话,踹我干什么!你做不到,凭什么觉得我也做不到啊!”
邰继业没想侄儿出风头,无奈侄儿的嘴巴没长他身上,不受他控制啊。
这会儿,眼见人家欺负自己孩子,他也怒了,上前说道,“都是一个车队的,无论我家小子能不能做到,他想帮忙总没错。这位头领何苦为难一个孩子,太难看了吧!”
邰永安有人撑腰,也是胆气更旺,“我说能抬起来就能抬起来,你抬不起来,也不能小看我啊!”
护卫统领仔细打量着叔侄俩,猜到他们是行商,不是什么富贵之人,就越发不屑了。
“你说能抬出来,就能抬出来了?那老子还说能把天上太阳射下来呢!赶紧滚,耽误了老子的正事,就把你们踢出去!”
邰继业和邰永安都是脸色不好,邰继业看看那石头缝和一侧悬崖,又低声问了邰永安几句,得了肯定答案后,他就同护卫头领说道,“咱们可以打个赌,我家小子若是不能把马车抬出来,我愿意赔十两银子。若是抬出来,你只需要拿五两给我家小子,你敢赌吗?”
“呦呵!这俩人胆子不小啊!”
“难道真有一点儿本事?否则也不敢这么说啊!”
几个护卫和旁边看热闹的车夫行商们都是嘀嘀咕咕,眼睛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护卫头领是习武之人,最受不得激,一口就应了下来,立刻喊人找绳子给邰永安捆在了腰间。
大管事想拦阻,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当然为了防止出事,他还是多安排了几个人扯绳子,保证邰永安的性命安全。
邰继业站在最前边,紧紧抓着绳子,手心冒汗。
但邰永安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脸色半点儿没变化,他直接走到马车后,一脚在里,一脚踩在外边的石头上,弯腰搭在车上的双手一角力。
“给我……出来!”
原本卡的死死的马车轮子,居然当真一点点出了石头缝儿。
这一瞬,所有人都惊讶的瞪了眼睛!
这个大脑袋小细脖,瘦的像个竹竿一样的半大小子,真的有一把子好力气!
只有邰继业时刻盯着侄儿脚下,他急的高声吆喝,“快点儿赶马!”
“哦,哦!”车夫吓得立刻挥了鞭子,喊着拉车的马匹把马车掉了半个方向,远离了悬崖边上。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