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几日的大雪,渐渐停了下来。
怡采女正在殿里绣着花样, 玉儿慌慌张张从外头奔了进来,急道:“小主,嘉常在派人来说,请您过去一趟。”
原本绣花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中,怡采女抬起眼眸,看似平静的内心,却微微透着怯意。
玉儿观察到怡采女的神情变化,忙道:“要不奴婢回了秀丽轩的人,就说小主这两日病着,等好了以后再说。”
怡采女轻轻放下绣花,似是无奈道:“她若有心请我过去,即便躲得过初一,又怎能躲得过十五。她心里的那口恶气,迟早都是要出的,晚一点还不如早一点。”
她心里很是清楚,嘉常在是因为她的言语挑唆被降了位分,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可是嘉常在向来心狠,万一她手不留情,那该怎么办?”玉儿有些着急道。
怡采女已经起身穿上了大氅,淡淡道:“你前去昭阳宫一趟,就说我被嘉常在请去了秀丽轩,贵妃娘娘自然会知道怎么安排。”
说完以后,她便由前来的内监带路,去了秀丽轩。
嘉常在斜倚在软榻前,身体微懒,一旁的宫女正跪着替她捶腿。
“回小主,存秋居的怡采女到了。”小内监轻声说了一句,像是很怕惊到了嘉常在。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躬身行礼的怡采女,并没有立即让她起身,目光中全是恨意。
嘉贵人屏退了正在捶腿的宫女,向怡采女指了指方才宫女捶着的方位,懒漫道:“这两日感觉身体很是乏累,听说怡采女跳起舞来特别轻盈,想必手脚很是灵活,不如替我捏一捏吧?”
怡采女望着她傲慢的姿态,丝毫没有给她留情面,上来就要把她当作宫女一般使唤,心中十分膈应。
她迈着轻盈的步子,静静的走到嘉常在的身旁,缓缓低下身段,扬手捶了起来。
嘉常在很是诧异,原本还想跟怡采女大吵大闹一回,借此对她各种羞辱,没想到怡采女这么识趣,一声不吭的就开始捶腿了。
怡采女刚从殿外踏雪而来,双手很是冰凉,在触到嘉常在的时候,她感觉到一阵寒意,一怒之下将怡采女踢倒在地。
“你手这么凉,难不成是想让我生病吗!”嘉常在面目带着怒意,恶狠狠的望着她。
怡采女只觉得腰间被踹了一脚,很是疼痛,她微微蹙眉,又强压着心中的委屈。
“是嫔妾不好,差点让嘉常在着凉了。”怡采女若无其事一般,自己站了起来,双手搓了搓继续准备给嘉常在捶腿。
看着怡采女逆来顺受的样子,嘉常在得意道:“你现在这般可怜的模样给谁看呢,当初你跳舞魅惑皇上的劲头怎么没了呢,你说你自己是什么玩意难道不清楚吗,还敢愚弄我,今日若是不把我伺候好了,以后有你好受的。”
怡采女沉了一下,微微笑道:“嘉常在说得是,是嫔妾的错,所以嫔妾愿意承受。”
如此好说话,嘉常在心中舒服了很多,她悠悠的坐在那里,任由怡采女捶腿伺候。
过了一会儿,昭阳宫的红香过来传话,说是荣贵妃有要事与怡采女商议,嘉常在这才准允怡采女离开。
出了秀丽轩,红香问道:“小主好歹也是皇上的妃嫔,为何对嘉常在的羞辱言听计从,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连一个宫女都看不下去了,怡采女却淡淡道:“原是我做错了事情,自当要向她赔礼道歉。”
红香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小主自便吧,贵妃娘娘说了,近日小主还是得想法子得到皇上的恩宠才是,别辜负了她对你的期望。”
“是,嫔妾谨记贵妃娘娘的教导。”怡采女恭顺道。
等到红香离开以后,玉儿扶着怡采女慢慢走了回去。
玉儿几番思量,忍不住问道:“小主当真是向嘉常在赔礼道歉吗?”
想想她伺候的小主这般委屈求全,玉儿也是有点看不过去。
怡采女没有言语,她向前走着,长长的宫道一眼望不到尽头,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到底该如何一样。
“是真是假有那么重要吗,不过是哄骗人的一种手段而已。今日嘉常在给我的羞辱,我定会百倍奉还给她,又何必急于一时。”怡采女说话时,声音淡淡的,冷冷的。
玉儿叹道:“她向来是有太后和慧妃护着,小主还能有什么法子对付她?”
寒风吹来,宫墙上的雪花零散纷落。
怡采女深深的看了一眼玉儿,幽然道:“我还记得秀丽轩里那个叫采微的宫女,近日你可与她有往来?”
“奴婢一直谨遵小主的话,已经与她走得很是亲近,小主可是要打探嘉常在的举动?”
怡采女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不打紧,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听雨轩。
青桃和秋然一边端着红枣汤,一边说笑着走进了暖殿里。
盛云舒望见她们甚是开心,轻然问道:“你们是遇到什么可喜的事情,瞧把你们高兴的?”
青桃急不可耐的上前喜色道:“小主怕是还不知道,今日大雪刚停,怡采女就被嘉贵人传到了秀丽轩,结果到了那里以后,怡采女就像个宫女一样,被嘉贵人使唤来使唤去,最后还是荣贵妃派人过去,嘉常在才放了怡采女回去。”
呵,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好戏呢,倒是够精彩的。
盛云舒看了看她们,好奇道:“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秋然将红枣汤递到了盛云舒的面前,趣然一笑,“青桃在宫里的人缘可是出奇的好,只要一出听雨轩的门,那些小道消息像是长了腿一般漫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