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里,盛云舒踮起脚尖,扬手想要攀高折到枝头的那一枝红艳的梅花。
不料大氅从肩头轻然掉落,盛云舒反手未来得及拽住,脚下一时没有踩稳,眼看整个身体向后倾去,忽然一双手稳稳的将她扶着。
盛云舒心有余悸的回头一望,是皇上!
他一身轻闲的便装,外面披着褐色大氅,目光里全然都是惊忧。
盛云舒赶忙行礼,“嫔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上......”
虽然并不是在听雨轩,可皇上都到了跟前她却没有行礼,实在是失礼,盛云舒还是要说一些恭敬话。
只是话未说完,皇上将掉在雪中的大氅捡起,重新披在了盛云舒的身上,并且紧紧替她裹了一下,生怕寒风再次吹到她。
“一个人跑到梅园里来,身边连个宫女也没有,若是摔到了哪里,可如何是好。”
皇上的话里有些责怪,可语气却是轻之又轻。
盛云舒站在雪中已有一会儿,此时鼻尖冻得有些发红,像是雪中熟透的红苹果一般。
“皇上还说嫔妾,您悄无声息的站在嫔妾的身后,还真是有点吓人呢。”盛云舒轻轻嘟起小嘴说道。
她朝皇上的身后张望了一下,一个内监也没有,不免奇怪道:“皇上身边怎么也没跟着人?”
不论皇上去到哪里,阵仗总是很大,哪怕隔着很远的距离,都会有内监提前通传,所以方才她才没有察觉到皇上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皇上握着盛云舒冰凉的手,宠溺道:“朕听说你一个人出来散步,就知道你不喜人多,朕便让他们在承华殿守着了。”
听到这里,盛云舒有些慌张,“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无论到哪里必得有人护驾才行,若是太后知道皇上为了嫔妾独自外出,嫔妾恐怕又要到慈寿宫回话了。”
皇上见她明媚的眸中透着担忧,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低声笑道:“你不说,朕也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盛云舒媚然一笑,扬起纤纤玉指,俏然道:“这可是皇上说的,既然是属于嫔妾和皇上之间的小秘密,那必须拉过勾才能算数。”
拉勾?
皇上脑海里渐渐想起盛云舒刚刚入宫的时候,也是这样与他拉勾约定,没想到小半年下来,她依然还是那么纯真,望着她顾盼生辉的脸庞,神采盈盈,皇上心中温意不已。
他很配合的扬起手,与盛云舒交握手指,约定了下来。
如此简单的幸福,也不过如此了吧,皇上心想道。
不远处的小春子一直暗观察着,他心想盛云舒既然一个人独自出门,青桃又跟他说莫要声张,那么其中一定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他能得到第一手消息快速通传给素秀,那么又能好好的捞上一笔了。
小春子一路悄然跟随盛云舒来到梅园,见她自顾自的折起了梅花,倒也好像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当他准备离去的时候,不远处一个男人的身影映入了眼帘,因为隔着太远,他无法看清到底是谁,只是看着身披大氅,与盛云舒走得越来越近,疑惑之际,那人却搂住了盛云舒。
天哪!
这是多么惊人的一幕,舒婕妤竟然光天化日之下与其他男子私会!
小春子瞪了大眼睛,吓得吞咽了一下口水,他马上调转方向,准备前去向素秀禀报刚刚看到的天大惊闻。
此时盛云舒的手中已经折了几枝梅花,她又望向另外一棵树上的梅花,准备再折一点。
皇上见她将开得正是娇艳的梅花折了下来,笑道:“其他人看到梅花,只是游赏一番,却舍不得将它们摘去,为何你却折了下来?”
盛云舒明白,皇上口中的“其他人”指就是后宫的妃嫔们,不用想,她们在皇上面前,大抵都是一副柔弱惜花的温婉形象。
别说眼前梅花如何绽放得好看,令她们爱不释手,就是换作别的花来,她们也一定都是小心翼翼的远观,绝对不会张口说要折一枝带回宫插起来观赏。
盛云舒看看了枝头随风摇曳的梅花,眼波流转,笑吟吟道:“皇上难道没有听过‘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吗?不管它们是开在枝头,还是插在嫔妾宫里的花瓶,不都是用来让人赏心悦目的吗?再说了,即便嫔妾不折它们,寒风之中它们又能安稳盛开几时呢,说不定等会一阵风吹来,花瓣就会全然吹落,倒不如让嫔妾带回听雨轩,还能多观赏好几日呢。”
这样新颖的想法,皇上还是头一回听到,但从盛云舒的口中说出来,他竟也不觉得稀奇。
皇上失笑道:“你这般说来,倒是十分有道理,它们长在梅园里,确实不好时时过来观赏,若是折些带回暖殿里,倒是还能增加几分景致。”
满园盛开的梅花,宛如一片花海,与白雪相互辉映。
就在皇上看得出神的时候,盛云舒抿唇一笑,忽而指着远处说道:“皇上,快看那里!”
皇上顺着盛云舒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当他转头之际,盛云舒嘴角扬起笑意,踮起脚尖,轻轻啄了一下皇上的唇边。
皇上刚要说话,一下子就怔住了,冷意的寒风中,他竟被盛云舒主动亲了一下,浑身好似热血沸腾一样,整个心脏也在扑通的跳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好像眼前不是冰天雪地,而是春暖花开一般。
尤其是看到眼前娇意轻柔的盛云舒,宛如落入凡间的仙女一般,全身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脸上的笑容,灿若春花,嫣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