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轻止,怡采女轻柔驻足行礼,举手投足间都在引起皇上的注意。
大约是饮了许多酒的缘故,皇上醉意朦胧,“跳得极好,赏!”
怡采女听到“赏”字,浅笑的唇边伴着微微的惊愕,本以为跳完以后,皇上会请她坐到身边,然后夸赞她的舞艺超群,谁知皇上只是给了一般的赏赐。
原本就看她不顺眼的嘉常在就更加傲然了,嘲笑笑道:“方才我说什么来着,怡采女跳得跟舞姬一般,果然是只配得到皇上的打赏,怡采女还不前去谢恩。”
怡采女似是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皇后见状解围道:“如皇上所说,怡采女跳得极好,让姐妹们眼前一亮,皇上的赏赐也是对怡采女舞艺的认可,怡采女还愣着干什么?”
话到如此,怡采女知道再不谢恩,就是不识抬举了,她紧紧的拽着舞袖,上前行礼道:“谢皇上恩赏。”
等她落座之时,嘉常在又是一番讽刺道:“舒婉仪刚刚晋升,怡采女的献舞就来了,莫不是怡采女得知舒婉仪晋升,特意向皇后请示皇,专门为舒婉仪跳得庆贺舞吗?”
皇后见她故意挑事,沉静道:“怡采女是为冬日宴而献舞的,她并不知道舒婉仪晋升的事情,嘉常在说话何必这么尖酸。”
慧妃听后,不免幽幽一笑,“皇后所言极是,怡采女或许不知道,但皇后肯定知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让怡采女冬日宴献舞呢,不知道的人就会和嘉常在说的一样,误以为她是专门为舒婉仪晋升助兴呢。”
心思挑明之际,皇后依旧端庄温和,“不管是冬日宴,还是舒婉仪晋升,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怡采女都没有这般计较,慧妃又何必追根问底。”
盛云舒也听得明白,此事应该就是皇后特意为之,目的就是借着她晋升之时,故意打压荣贵妃,怡采女不过是其中一颗棋子罢了。
怡采女方才为了准备舞曲,一直未进殿,自然也不知道盛云舒晋升的事情,嘉常在忽然提起,她完全懵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侧目望向荣贵妃,似乎在寻求答案。
荣贵妃仿佛觉得怡采女不争气一般,带着幽然的口吻道:“方才你准备舞艺的时候,舒婕妤已经晋升为舒婉仪了,你还没有向她恭贺呢。”
殿外寒风略过,一丝的凉意袭来。
荣贵妃言语淡淡,怡采女却感觉身陷冰窑一般冷彻心骨,她抬头望着皇上身旁的盛云舒,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慨。
为何比她晚入宫的盛云舒,可以平步青云,节节晋升。
而她呢?即使费尽心思,却依然还是采女一个,后宫之中,甚至没有人将她放在眼里。就如今晚一样,她忍辱负重,起早贪黑的练舞,最终还是被他人压了一头,只得到皇上一份打赏。
怡采女幽离的眼神又看了看皇上,眼眶中漫起烟雾,随即仰了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端起了酒盏,“舒婉仪向来深得皇上喜欢,如今晋了位分,实在是可喜可贺!”
话音刚落,她便一饮而尽,甚至盛云舒都没有来得及回话。
不过盛云舒完全不受影响,既然没有真心实意,又何必在乎她们的言行举止,大家明面上过得去就行。
月盘上空,清辉意冷,已经将近三更,金华殿内乐声妙漫,众人喝得醉意然然。
李福海见皇上喝了许多,担心第二日还要早朝,便上前扶着皇上,命步撵呈于殿前候着。
荣贵妃看着皇上要离开金华殿,忙向怡采女使了眼色,怡采女虽然神情黯然,可得了荣贵妃的命令,自然不敢违逆,赶紧上前与李福海一起扶着皇上,向殿外走去。
盛云舒静静的看着怡采女“抢人”的模样,她敛起笑意,由秋然和青桃搀扶着回了听雨轩。
嘉常在倒是看着很不舒服,恨恨道:“到底是狐媚子一个,刚刚扮成舞姬不成,现在又巴巴的扶着皇上回承华殿,谁人看不出她想往上爬的心思!”
望着怡采女陪同皇上远去,荣贵妃好不得意,起身拂了拂锦衣道:“呵,我怎么闻着殿里一股浓浓的醋味呢,嘉常在不会是方才什么菜肴都没尝,竟喝起醋来了吧。”
荣贵妃笑得张扬而去,嘉常在自顾坐在那里生着闷气。
想着今晚她也是打扮得十分精致动人,没想到全然被盛云舒和怡采女压了下去,更过分的事情是,她入宫没有多久被降了位分,然后盛云舒却又先她一步晋升,实在是恼人至极。
待众人散去之时,慧妃过来轻声安抚道:“已经三更了,妹妹快回去歇息吧。”
嘉常在略显悲戚,“回去也是长夜漫漫,一想到今晚种种,嫔妾根本睡不着。”
“在这宫里,比的从来不是谁爬得快,而是谁能站得更稳,日子还长着呢,你又何必执意于一时。”慧妃凉声道。
嘉常在一番思索,点头道:“慧姐姐说得是,是嫔妾愚笨了。”
听雨轩。
回来以后,秋然担心盛云舒饮了酒身体不舒服,就吩咐小灶台煮了点蜂蜜茶,让盛云舒喝下解解酒。
温热的蜂蜜水喝下去,盛云舒确实觉得舒服多了,她换了寝衣,晕乎乎的躺在了床榻上,醉意渐渐退去。
青桃在旁缓缓将帘子遮上,看着盛云舒没有睡意,轻声道:“小主可是在想着皇上?”
“我不想。”盛云舒扭过了身去。
青桃掩笑道:“奴婢可不信,小主若是不想皇上,为何还巴巴的睁着眼睛不肯睡,不过小主今日晋升,皇上不是理应让小主侍寝的吗,要不小主再等等?”
盛云舒闭目沉思,深叹一声,“都这么晚了,皇上怕是不会来了,便何况怡采女已经跟随皇上回了承华殿,哦,不,或许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