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点馒头垫垫,一会进城舅舅请你吃大餐。”
长孙无忌从包裹里翻出馒头递给李承乾。
李承乾回头看了眼长孙无忌,满眼委屈。
若问李承乾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
那就是信了李世民的邪。
忽悠李承乾出来时,说给他抓野鸡吃。
结果这一路上别说野鸡了,能吃个家雀都是改善伙食了。
出了长安城后,李世民专门找没人的山沟沟走。
当进入河东道,也就是如今山西省境内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这半个月过的,李承乾真的是悔不当初。
自己这是干嘛来了?
在长安城王府待着难道不香吗?
看李承乾那满脸愁容的模样,长孙无忌与程咬金对视,双双摇头而笑。
这次,李世民特意嘱咐长孙无忌与程咬金不许带太多钱。
这分明就是李世民想让李承乾吃苦头呢。
这时,李世民撩开帘帐,从外面钻进马车。
搓了搓手后,李世民道:“河东道的冬天,可要比往年冷多了。”
话落,他还不忘感叹一句:“这里的老百姓,可要遭罪喽……”
“今年遭罪,不见得明年还遭罪。”
李承乾看了眼窗外。
前两天下了场大雪,现如今一眼望去皆是一片苍茫的白色。
李承乾咬了口冷馒头,幽幽道:“瑞雪兆丰年,明年的小麦一定收成好。”
“乾儿说得对。”
长孙无忌也在一旁附和。
“等到汉超过去以后,天气渐渐回暖,雪水融入土壤,对春耕播种以及庄稼的生长发育都很有利。”
“还不止呢……”
李承乾摇头晃脑道:“我在书上看到过,如若冬天天气冷,下的雪往往不易融化。”
“盖在土壤上的雪是比较松软的,里面藏了许多不流动的空气,空气是不传热的。”
“这样就像给庄稼盖了一条棉被,外面天气再冷,下面的温度也不会降得很低。”
“其中最主要的是,害虫都在泥土或者河床中产卵躲藏。”
“如若冬季冷,冬雪多,等积雪盖住地面和河床,害虫也会冻死许多。”
“所以冬天天气越冷,就越不容易引发蝗灾虫灾。”
说到这里,李承乾猛然想起一事。
“爹,今年长安城可是难得一见的暖季呀。”
“如若按照这个理论,那一定要做好防虫的准备才行。”
“确实是这么个理。”
李世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随后扭头看向长孙无忌:“无忌,等回长安后,记得提醒我。”
长孙无忌点头应是。
马车一路北行,十月中旬,抵达晋阳境内,下旬抵达雁门关外。
自古以来,雁门关就是中原门户,更是豪杰辈出的地方。
战国时的李牧,西汉时的李广,以及那位现如今不比李承乾大几岁的薛仁贵。
而这些人成名的原因,无外乎只有一个,抗击北漠游牧民族。
北漠游牧民族也是自古以来都没有放弃对中原的窥伺。
先有匈奴,后有铁勒,今天还有个突厥,再往后,还有辽,金,蒙古。
泱泱华夏的北方,似乎只有到了清朝时才真的安定下来。
究竟战乱,还没有从边境搬走的百姓,几乎都已经不把斩成当回事儿了。
不管北漠那帮胡人想怎样,他们都该怎样生活就生活。
尤其在府兵制的大唐时期,边境百姓农时为民,战时为卒,从祖辈到孙辈,除了牙牙学语的娃娃能躲得开。
其余人的身上,几乎都有一股子战火硝烟的血腥气味。
……
这一日,雁门关下起鹅毛大雪。
边境酒肆倒是热闹起来。
天寒地冻,酒肆内的酒客几乎都是行脚商人。
一些人点了烈酒喝了暖胃,一些人点了清茶慢饮交谈。
这时,三个汉子外带一个男童走进酒肆,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三个汉子点了几样小菜,又点了两壶极难入口却很能暖胃的烈酒,各自慢饮。
至于那男童则是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羊奶,端坐一旁望着大雪怔怔出神。
酒肆里的掌柜早已是个见多识广的人精,看见他们时不由多看了几眼。
这几人虽说衣衫褴褛,但却不像穷苦人出身,只是他们为何在这苦寒时分跑到这地方来遭罪呢?
难道就不怕被冻死街头?
堂堂皇子李承乾,这一路上被折腾的已然成了小乞丐。
而堂堂大唐太宗李世民更成了个老乞丐,哪里还有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们几人当中,也就皮糙肉厚的程咬金没什么变化,依旧还能喝酒,还能唱曲儿。
李承乾喝了口羊奶暖了暖身子:“之前爹说北方百姓不好过,这话不假。”
“但依我看,这北漠的百姓应该更不好过喽。”
李世民挑眉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嘿嘿一笑:“爹你想啊,咱们大唐有太宗的文韬武略,北方居民尚且还要受严寒之苦。”
“那北漠赶上的可是颉利这个老匹夫,在这家伙的治理下,北漠百姓不死伤惨重才怪呢。”
听李承乾说自己文韬武略,又管颉利叫老匹夫,李世民忍不住仰面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