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
李承乾来到乾字营驻地。
与乾字营士卒,席地而坐。
开始时,大家还有些拘谨。
毕竟李承乾的身份在哪摆着。
既是李世民亲封的秦王,又是当朝大皇子。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还是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
后来,在李承乾与罗定安互相调侃几句之后。
大家也就都放开了开始畅聊了。
可这个大家也仅仅是唐人的大家。
那百余突厥旧民,就仿佛不是这支军队的一样。
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十分的不合群。
李承乾走到中心地带,望着那百余突厥旧民问道:“怎么,你们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嘛?”
听闻李承乾的话。
几名突厥旧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一人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殿下,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能不能问你……”
“说是畅聊,就是要畅所欲言。”
李承乾笑道:“有什么话,你尽管发问便好。”
“我想说……”
那突厥的青年士卒,沉吟了许久。
最终他才终于开口道:“大唐明明都同意我们移民到大唐的土地中居住。”
“为什么还要定国籍论,将我们定位比唐人矮一截的人?”
“若是大唐不想接纳我们,完全可以让我们回到草原,何必这么做呢?”
这国籍论自然对唐人有好处。
让唐人能感觉到身为身为大唐子民的骄傲。
同样的,这也会让那些后来被北民南迁政策带入大唐徒弟的草原人,感觉备受屈辱。
望着那青年士卒,李承乾反问道:“为何要定国籍论,这很难理解吗?”
“很难理解。”
那青年士卒似是打开了话匣子。
“这是大唐对我们的不尊重,如若大唐没有把我们当做自己人,就干脆将我们定义成为奴隶好了。”
“又何必弄出国籍论这苛刻的条款来侮辱我们呢?”
“你觉得是侮辱?”
李承乾笑了。
“当然。”
青年士卒看向李承乾,眼神复杂。
李承乾叹了口气道:“可我觉得,这是优待。”
“旁的不说,只说在场这些人,他们世代居住在这里,世代从军。”
“你问问他们,他们是否有祖辈死在你们父辈祖辈的手上。”
“你问问他们,他们是否有兄弟,死在你们的兄弟手上。”
李承乾抬手一指罗定安道:“你看见他了么,他的胳膊,就是在与你们突厥铁骑作战时没的。”
“你觉得是侮辱,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的感受?”
“他们现在愿意接受你们,让你们居住在他们的土地上。”
“他们现在愿意接受你们,给你们成为他们手足兄弟的机会。”
“如若你们还觉得这是侮辱的话,那你们不妨想想,你们之前是怎么对待敌国俘虏的?”
“会给他好吃好喝吗?会给他土地耕种吗?会给他成为自己人的机会吗?”
李承乾继续道:“我定国籍论,不是为了贬低你们,而是给你们一个为之奋斗的目标。”
“让你们来到大唐领土,不是让你们在这里种种地过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就可以了。”
“我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还没有彻底融入大唐这个千万个家庭组成的大家庭之内。”
“你们既然想加入我们,就必须与我们肩并肩背靠背,为我们共同的国家流血牺牲。”
李承乾指了指那百余人。
“如若你们自己都不把自己当成这个国家的人,为何还要求我们把你们当成自己人呢?”
听闻李承乾的这番话。
那百余突厥旧民组成的乾字营士卒都愣住了。
皆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李承乾,随后看着他身后的那些士卒。
似乎,他们总想着,自己受到了屈辱。
但却从没想过,他们曾经是敌人。
他们曾在战场上舍生忘死的搏杀过。
唐人已经对他们展现了最宽阔的胸怀,允许他们到自己的土地上生活。
甚至给了他们成为唐人的机会。
可他们却还在抱怨着,唐人给的太少……
面对其余那些正宗唐人士卒的眼神,一些反应过来的突厥旧民脸都红了。
李承乾轻笑了下:“行了,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不明白的,可以去我府上找我问。”
说完,他挥了挥手,程怀亮便带着拿着各式各样乐器的人向这边走来。
见到这些人,乾字营的士卒有些迷惑。
自家殿下这是要干什么?
难不成是要唱歌给自己这些人听?
李承乾面朝众人道:“你们都知道,我这个人爱好唱歌,所以我希望我的手下人,也喜欢唱歌。”
“今天既然来了,又有空,就教你们唱一首。”
李承乾爱唱歌这事儿,众人基本都知道。
而且有人还听过,例如罗定安,他就听见不止一次了。
每一次都会被感动的泪流满面。
尤其那朗朗上口的长安上京。
直到现在想起来,那优美的旋律还在耳旁环绕。
当然,比起旋律,更加让他们记忆深刻的是那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