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莽那是个有野心有抱负有眼界的人。
他的目光可不是看着眼前这一星半点,他看的是以后。
当下虽然苦了点,虽然会有人走,但他们未来的路会更加平顺。
作为他这个身上流淌着唐人血液的人来说,有苦方有甜,这是他打娘胎里就学会的道理。
不过,事情还是事情,没有解决,永远都会摆在那里。
薛延陀是典型的草原游牧国家。
他们的兵就是民,民就是兵,平日里兵士根本就不会训练。
当下却突然要遭受如此大的训练量,许多人着实是有些受不了了。
不仅有跑去找将军请辞的,更有无数从训练场上逃走的逃兵。
听闻这消息,曳莽那也是勃然大怒。
“胆小鬼,懦夫,懦夫,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懦夫!”
可他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薛延陀可没有处置逃兵的法令。
自古以来这些游牧民族,都是利则聚之,不利散之,不羞遁走。
意思是,有利可图,他们就能聚集在一起,没有利益就散了拉倒。
而且,不为当了逃兵而感到羞耻。
可是当下的曳莽一部,乃是特殊时期。
如若出现了大规模的逃兵现象,那可是要走向灭亡的。
而见到自家可汗暴怒的模样,周遭众人也是都不敢说话。
良久之后,还是曳莽自己冷静下来。
他道:“黄番听令。”
“臣下在。”
黄番出列。
曳莽道:“颁布法令,凡事能在训练中坚持下来的,奖励羊三头,马一匹……”
“臣下遵命。”
黄番躬身应是。
紧接着,曳莽又看向了另一边的格罗桑道:“格罗桑听令。”
“臣下在。”
格罗桑也出列领命。
“从现在开始。”
“若是有谁敢逃走,一律视作部族叛徒。”
曳莽道:“不仅他本人要被驱逐,家族也要驱逐至仆骨部北部。”
听闻这话,格罗桑也是一惊。
仆骨部北部,那可是出了名的苦寒地。
没有多少草场不说,甚至随时有可能会遭受北部邻居骨利干的洗劫。
要知道,在草原上,草场就是牧民的命。
如若真是如此做的话,那搞不好是会引来很大的后果的。
格罗桑直开口道:“可汗,如此做的话,肯定会……”
他话还没说完,曳莽便摆手道:“我意义绝,不必再劝,下去传令就好。”
闻言,格罗桑还能说什么?
他还敢说什么,当下也只能按照曳莽的命令行事了。
而当下,他的法令倒也真的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要知道,草原上那也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的。
如果自己跑了,那么自己的家族就都要跟着遭殃,谁还敢跑?
况且,留下来那还是有奖励的。
一头羊虽然值不了多少钱,最起码能让自家人换一些吃穿用度的东西了。
显然,曳莽也是将自家百姓的脾气秉性都给吃透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游牧民族断然不敢违抗。
只不过,那些百姓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之前柔和亲善的小可汗,竟会变成当下这样。
甚至有些人为了反抗曳莽的‘暴政’连夜搬离仆骨部,去往其他部族生活。
就算是剩下来的人,也都是对曳莽意见颇大。
饶是没有逃走,留下来继续训练的士卒,也没有前些时日那么高涨的气势了。
看着眼前这般景象,格罗桑那也是满心苦涩。
他看了眼那正在指挥着众人训练的罗定安,随后对身旁的黄番道:“搞不好,咱们部族都会被这个大唐的狗屁使者给毁了呀。”
“毁了?”
“不见得吧……”
黄番抬手指着那些士卒道:“看见了没有,当下不过刚过去半个月的时间。”
“你看这些将士,一个个都比刚入伍的时候壮了一圈。”
“若是按照当下的训练方式继续进行下去的话。”
“不出三个月,我们定然会有一支战力强横的军队。”
黄番那可是曳莽手下的谋士,他的目光之长远与曳莽也不相上下。
他也能看见这样做了之后,能给己方带来的好处。
虽说是会失去一些民心,但他们也是得了实惠的。
“可是依我看啊。”
“用不了三个月,咱们这些个兵士就都得被累死大半。”
格罗桑摇头叹息道:“搞不好,一个月之后咱们这里就没剩下多少人喽。”
“将军多虑了。”
“我想,用不了多久,咱们的将士就会习惯这一切的。”
“况且,咱们好像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了。”
黄番的眼眸忽而眯缝起来,直直的看向西方,道:“那边,怕是马上就要起战事喽……”
听闻这话,格罗桑有些茫然的看了眼黄番。
随后,他也猛然反应过来,直道:“你是说,西边的……”
“嘘……”
黄番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这事儿,听听就得了,别往外说去。”
“我明白,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