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宝山知道,断然拒绝会让李大炮立刻愣住,紧接着他可能就会爆出脾气来。
“李所长你可别多想,我说不见是觉得没那必要,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就行了,哪还用见你什么老表,只要我潘宝山能办的,还会有二话?”潘宝山不等李大炮上火,跟着就说了这么一通。
李大炮听后张大嘴巴哦了一声,随即又啊呀一下笑了,“潘老弟你可真是把我给弄懵了,刚才就没转过脑筋,看来是老了,跟不上形势,理解能力严重退化。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就凭你刚才那话,不管我老表的事情能不能办,今天这酒得喝!”
“李所长,我约好了今晚要和农经站、农技中心的几个人坐坐,平常工作中他们支持不少,要感谢一下,总不能食言吧。”潘宝山拿着电话,对老王一挤眼。
“那就一起来!”李大炮提高了音调。
潘宝山也不客气,呵呵一笑说那好,晚上就带着老王和伏广波他们过去开喝。李大炮也没多讲究,只是让所里的民警鱿鱼坐陪。
五个人六瓶酒,喝得很尽兴。
散场后,李大炮把潘宝山请到他办公室喝茶,跟他讲了很多,说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公安,不管是高层的还是基层的,都能成大事,也能坏大事。
“以后不管走到哪里,当多大的干部,首先要做的就是和当地的公安搞好关系。”李大炮说起这话丝毫不谦虚,“现在只要是在富祥县内,有些小麻烦我也能说上点话,尤其是在事情还没闹大的时候,毕竟我和各个派出所长的关系都还不错。”
潘宝山没把这话当回事,酒话嘛,酒一醒就不算话。
不过两个星期后,潘宝山发现李大炮说的话还真管用。当时各村按照指示瞄准“秋淡”种的蔬菜已经成熟,全都送到了鲁成升哪里,由他统一送到县城批发销售。
鲁成升也很有干劲,先期装了满满一货车,连夜赶往县城农贸批发市场。谁知到了那里去进不去大门,有人拦着要收进门费。鲁成升赶忙找先前联系过的收货货主问怎么回事。货主说那些人是菜霸,说白了就是收保护费,一般大宗的蔬菜商进场都得交,也不多,每次就几百块,还可以谈价。
鲁成升可不是吃亏的货,回头上车拖出一根搭蔬菜的长木棍,告诉要钱的几个人说,不是工商也不是税务,赶紧滚蛋。
那几人以为鲁成升是在装腔作势,挽着袖子就要动手。鲁成升二话没说抡起木棍就是一顿狂扫,眨眼间就放倒了两个。几人一见这架势,赶忙扶起倒地的两人闪身到一边,走前指着鲁成升撂下狠话,说别想走出县城半步。
有些后怕的鲁成升赶紧打电话给潘宝山,把事情说了。
潘宝山听后挺当回事,那一货车蔬菜能不能顺利卖出去影响很大,怎么说也得保证顺利脱手。无奈之余,他联系了李大炮,这事跟治安有关系。
睡梦中的李大炮被喊醒后有点迷糊,说没问题,明个一早他就跟县城蔬菜批发市场所在地的板山派出所联系。潘宝山说那会估计就晚了,现在鲁成升在农贸市场可能已经脱不了身。
一番话说下来,李大炮已经完全清醒,便给板山派出所所长打电话,说他有个亲戚到农贸市场卖菜,碰到几个小痞子敲诈,一气之下把小痞子给打了,现在可能要遭到报复,弄不好连人带车都要被砸。
这个电话一打,潘宝山算是松了口气,起码眼下不会有什么事情。
上班的时候,李大炮反馈回来消息,说幸亏半夜里打了招呼,要不问题还真的麻烦。因为那几个菜霸背后牵扯到地方的一个黑势力,很有路子,要不然也不可能跑到农贸市场去伸手揽钱。
“那现在怎么办?”潘宝山一惊,“不是很啰嗦?”
“已经没事了。”李大炮笑道,“公安的账他们还是买的,虽然他们的势力当中也有公安方面的人,大家心里有数,而且对方也没什么损失,顶多也就几百块医药费。”
“行,医药费我个人掏钱出了。”潘宝山说,“只要鲁成升、车子还有蔬菜没事就行。”
“掏啥掏,就几百块,他们自己认了。”李大炮说,“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类似事情发生,蔬菜可以直接进农贸市场,常年没问题。”
“其实我们过去卖蔬菜的次数也不多,一年也就几次,主要是针对散户在秋初时种的少量蔬菜。”潘宝山说,“主要的设施大棚蔬菜,由鲁成升带头成立的果蔬合作社来联系大的蔬菜商,就直接到咱们乡里来,到大棚前收购。”
潘宝山说的这些,在鲁成升回来后又对他说了一遍,要他思路放开,还讲了些处事的方式。“鲁书记,没想到你也那么蛮横。”潘宝山笑着说,“跟大陡岭的王三奎差不多,喜欢动粗?”
“潘乡长,不是我喜欢动粗,我是心里着急啊!”鲁成升说,“这些蔬菜可是全村村民的,他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呢,我咋说也得保护好了!”
“你有这想法很好,不过以后遇到类似情况得多想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几百块的进场费交就交了,万一你人出了事怎么办?还有那货车,要是被砸了也不是一个钱两个钱的事。”潘宝山说,“要不是及时找李所长说话,恐怕事情就大了。”
“是,是。”鲁成升摸摸额头,“这事的确悬得很,本来我以为就是几个小混子,几棍打跑就没事了。”
“这年头不能想当然,有些人、有些事看上去不起眼,但背后都是大有来头的。”潘宝山说,“总的来说结果还不错,鲁书记你幸苦了,这一趟可是费了不少周折。”
“那不是应该的嘛,谁叫我是村干部的呢。”鲁成升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笑道,“有赚头!一斤蔬菜有起码块儿八毛的赚头。”
“嗯,还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