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宝山住在行政中心大院的招待所里,房间就在临时办公室旁边。
“老板,你什么时候搬到市委东大院去?”曹建兴来到潘宝山办公室,把自来水公司成本账目交给他后随口问道,“住这里有点不方便吧。”
“欧晓翔正在安排。”潘宝山边翻开账目材料边道,“其实也无所谓,住这里也挺好,反正家属也不过来。”
“办公室呢,有没有解决?”曹建兴又问。
“呵呵,临时的解决了,就在隔壁。”潘宝山说完,便埋下头看账目材料。
曹建兴知道此时不宜再多说,便道:“老板,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再过来。”
“嗯,好的。”潘宝山抬起头笑道,“你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还有,记得跟鱿鱼他们说一下,就定在明天晚上,我们小聚一下,老地方。”
曹建兴爽亮地答应着走了,潘宝山重又埋下头仔细研究起来。
潘宝山知道,这份成本账目清单,明天到自来水公司调研时肯定也会看到同样的,所以必须花点功夫吃透眼前带标注的这本。
把准备工作做到前头永远是正确的,有的放矢。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潘宝山出发前往自来水公司。随同的人不多,市里的只要求关放鸣跟着,目的是要他做好宣传工作,至于分管财政、物价、供电、自来水的副市长,直接说明不带。条口上的倒有几个,还是昨天通气会上的人头。
九点半不到,一行人来到了市自来水公司。
自来水党委书记出差在外,在家主迎的只有庄文彦,作为总经理,倒也合适,而且这在潘宝山看来,恰好对口、对头。
做事得有点模样,潘宝山也不例外,先是在庄文彦的引导下,利用约五十分钟时间,参观了市区的两个取水口以及自来水处理的工艺程序,然后才到公司会议室座谈。
进了会议室,之前微笑可亲的潘宝山,神色开始冷凝下来。
“刚才看到了自来水公司生产的场景,我很欣慰,也很放心,因为我们松阳可以喝上安全的自来水。”潘宝山先是肯定,尔后便开始直指问题所在,“但是,在价格问题上,我不欣慰,更别谈放心了,这一块九毛钱的水价,到底里面有多少虚头?”
“潘书记,感谢你对我们自来水的肯定,一直以来,我们始终秉承水质安全达标这一理念,坚持把优质的自来水送达千家万户为己任。”庄文彦道,“但是,你说水价有虚高的成分,可能还有待商榷。”
庄文彦说着,对旁边的工作人员一个示意。马上,一本自来水成本账目明细呈了上来。
“潘书记,去年的成本账目明细都在这里,都是向物价局提供备案的,每一项都真实合理。”庄文彦边说边站起来,拿着明细走到潘宝山旁边,“请潘书记过目。”
这一举动出乎在场的很多人意料,像这种成本明细,就是专业人士在乍一接触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拿给潘宝山,不纯粹是做样子么?当然,关放鸣和李开来他们是暗自发笑的。
但是,没过两分钟,这笑容就有点僵硬。因为潘宝山接过明细看了一分多钟,便开始和庄文彦对话。
“庄总,你们自来水成本定价的情况,我有所了解。”潘宝山把眼睛从成本账目清单上移开,对庄文彦道:“你再说说,看跟我掌握的情况出入有多大。”
庄文彦听到这里,微微一笑,道:“我们自来水公司目前的主营在城市市区,供水成本包括多个方面,具体说有加工制水、输送成本、间杂费用以及新增加的成本四个部分。其中,因为松阳的实际水源条件,加工制水的成本一直居高不下,期间工艺的不断完善、改进,还有一些设备的更新……”
“嗯嗯,这个我知道,制水的成本这一项确实投入比较大,我是从松阳出来的,当然知道些情况。”潘宝山微闭着眼点着头,打断了庄文彦的话,尔后睁开眼伸手点点账目清单,对庄文彦道:“账面上反映出来的是将近三千万,这个应该比较合理,你就不用多说了,再接着讲第二项输送成本吧。”
庄文彦被打了茬,而且看潘宝山气势稳健,当下就有点心慌,于是眼神开始躲闪,但表情是认真而镇定的:“输送成本就是把净水送到用户这一过程所发生的成本。”
“庄总解说的很具体啊,我看一些太过专业、太过枝节的东西就不用说了,我只关心价格。”潘宝山再次打断庄文彦,又抬手一指账目明细,“这一项的成本比制水的要高点,三千多万了。”
“是的潘书记。”庄文彦慌张的神色已经透了出来。
“我帮你说两句吧。”潘宝山故意盯着庄文彦看了两眼,说道:“第三项间杂费,应该是你们公司在管理、销售、工资方面的支出吧。”
“是的,一年下来估计要有五千多万。”庄文彦眼睛眨巴着,向关放鸣和李开来望了望。
关放鸣假装没看到,低头撮了撮鼻梁上的眼镜。李开来没躲避庄文彦的目光,但他的眼里有的也只是惊讶,他没想到潘宝山说起来丝毫不走辄。
“两项各三千万的,一项五千多万的,这么说来第四项新增成本应该是大头了。”潘宝山继续发话,“这新增成本,是不是指那些引水工程以及水厂、取水口等工程建设改造方面的支出?”
“对,潘书记说的没错,那部分大概有八千多万。”庄文彦咽了口唾沫,润滑一下有点发干的嗓子眼,接着说道:“这四项加起来,刚好是两亿多一点点,跟去年收取的水费差不多,可以说,除去正常的成本开支,公司几乎没有什么盈余,所以,在维持现有每吨一块九的水价情况下,只是可以保证运营,并不存在什么高利润。”
“呵呵。”潘宝山听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