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白海很镇定,他直视中年人的双眼,试图释放一定的压力。
“你起来说话。”石白海严肃有力地说道:“市里按照国家政策狠抓土地闲置清理工作,目的是为了规范房地产市场,当前有一部分房地产商居心不良,大量囤积土地,严重影响了房地产业的健康发展,必须得毫不留情地治理,这没有商量的余地。”
有备而来的中年人丝毫没有被震慑,他听了石白海的话直摇头,起身道:“领导,那我想问一下,在松阳置业的房地产商手中为何会有土地闲置?”
“刚才我已经讲了,是居心不良大量囤积土地。”石白海的语气满是责备,“你是没听清楚,还是另有一说?”
“我想说说我的了解。”中年人看上去非常认真,“确实是有一小撮房地产商心术不正,囤地居奇,但是大多数房地产商并非如此,他们不是不想开发手中的土地,而是因为在拆迁过程中会遭遇不理智的抗拆,那样一来,民众的情绪就不得不照顾,否则就会引起社会稳定的问题。还有,因为行政上某些区划的调整变更,引起政府部门归口的变化,会导致土地开发手续办理上的肠阻塞。而这一切,都让开发商被牵着鼻子走,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开发的时机,造成了土地闲置。从这方面说,是地方的投资环境不行,影响了房地产商的正常运行发展,所以说,换个角度看问题,我觉得应该被问责的是地方政府,怎么能反过来把板子打在房地产商身上?”
面对这样的局势,要是搁在以前,石白海还真有点没法掌控,但现在他已非从前。
“你说的情况,理论上讲可能在其他地方存在,但是在松阳,绝对站不住脚!”石白海道,“首先,群众抗拆的原因不能都归咎于群众,房地产商作出的实际补偿标准和方式是直接诱因。其次,松阳最近些年几乎就没有什么区划变动,尤其是主城区百源,一直都很稳定。当然,有个别街道社区是有所调整,但行政方面的工作跟进也是及时的,并没有影响到各方面工作的开展。”
“行政区划调整方面的事我并不想多说,什么叫没影响到正常工作开展?推诿扯皮做得滴水不漏,看上去好像在忙碌工作,其实一点效率都没有,那叫不叫影响?”中年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石白海摆着手道:“对那些现象,我们平头老百姓不做评价,下面就讲讲你刚才说的群众抗拆的直接诱因补偿标准,这个怎么说呢,房地产商的补偿标准是按照市里政策制订的,如果有问题那也是地方政策有问题。说到地方政策,我想问一问,对闲置土地最高处以五倍地价的罚金,是根据什么制订的?完全是地方的土政策嘛,是不是科学合理,甚至是合法?还有,现在好像也不批房地产建设用地了,这样的卡位合适么?”
从中年人的用词来看,绝非一般上访小民,而且讲起话来能趋利避害,专拣对自己有利的说。
“你讲得跳跃性太大,并不完全符合实际情况,赔偿标准是市里制订的,但有些房地产商却在实际操作中做手脚,隐性压价、暴力强拆,负面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嘛?”石白海很明白,不能跟着中年人的思维走,要从自己的角度去辩驳,于是道:“关于闲置土地清理,我们市里先期是有通告的,而且还给出了足够的缓冲期限,但个别房地产商依旧心存侥幸,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就是紧捂着地头不动,想发不义之财,而其带来更为恶劣的后果是,严重损害了松阳的房地产业健康发展,所以,市里不得不逐渐加重惩治的筹码。”
“你讲的并不能说服我。”中年人见石白海嘴硬,干脆一歪头,道:“我需要换省领导对话。”
事态发展到这里,场面有点僵持。
就在这时,车外一阵喧闹,戴永同来到了现场。
戴永同一副焦急的样子,带着蓝天公司的领导班子,大呼小叫遣散“上访”的人群,说有困难企业内部会妥善解决,怎么能采取这种方式来给政府添乱子?
中年人一看,忙跳下车回到人群中,不一会便随着众人各自散去。
这时,戴永同陪着笑和在车外的彭自来说不好意思,单位员工太冒进。彭自来知道里面的猫腻,但也不好说什么。
就这样,一场“危机”得到了化解。
龚鸣心里很不平静,他觉得问题有点严重,回到双临后,他向郁长丰作了汇报,说松阳采取的房地产土政策,引起的民愤太大。
郁长丰并不认为潘宝山会把事情做得那么出格,但出于关心,还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当天晚上,潘宝山就接到了通知,要他次日去省委面见郁长丰,就松阳房地产市场发展的问题做一下汇报。
这一情况,在潘宝山的预料之中,当天夜里,他就欣然起程前往双临。
第二天上午九点,潘宝山来到了省委大院门外。
透过车窗,只是寥寥几眼,就收获了一大堆久违的感觉。
执勤的武警并不因为潘宝山专车的牌号而简化手续,证件依旧要出示。
稍稍停留了一会,车子便径直来到省委大楼前。
潘宝山走下车,整了整衣领,抬脚迈上台阶。还好,从进大厅到电梯,再到郁长丰办公室门前,没遇到什么熟人。
“砰砰砰”潘宝山用力适度,敲响了门。
王天量静悄悄地迎接,面带微笑轻声告诉潘宝山,说郁书记在里面已经等着了。
潘宝山对王天量认真地一点头,以笑脸表示感谢,尔后来到套间办公室。
“宝山,来得挺早啊。”郁长丰听到了声音,一见潘宝山就主动打招呼,称呼都变了。
这在潘宝山听来如同福音,领导撇开姓氏直呼名字又不带官职,是一种绝对认可。
“潘书记,我昨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