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摆摆手,转身离去。
目送他消失在甲板上,风宿恒才伸出手臂。万六十长途奔袭,立时飞来落在臂上。
目视天际云卷云舒,海面万顷碧波,他心里却像塞满棉絮,扯理不清,直到万六十轻啄手指才回神,取下它脚上信筒。
…………
在离岛换回轻舟,于锦驰镇登陆时,戦星流已在岸边等候。众人上马轻驰,踏上回程。
路上听风宿恒说完此番经历,看了看空中若隐若现的结界,戦星流压低声音,“不能满打满算四十九日。”
风宿恒道:“所以提前知会你一声,该准备起来了。”
“我在港口整日闻着鱼腥,骨头酥乏,就等殿下佳音。”戦星流一笑,策马靠近,语气暧昧道:“先不说这个,我看这次回来,你和沈兰珍……嗯?”
风宿恒不明所以:“嗯?”
戦星流抬眉:“嗯??”
风宿恒用马鞭把他马头支开:“打什么哑谜?”
戦星流见他不上钩,只得道:“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风宿恒斩钉截铁:“没不一样。”
戦星流摸下巴,玩味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可我怎么瞧着你俩,不太像同生共死过的样子。”
风宿恒道:“那像什么?”
“像……同床共枕过的样子!”
风宿恒彻底黑脸,“再胡说八道,明天就走!”又呵斥:“你一路盯着她做什么?”
戦星流见风宿恒虽着恼,话里话外居然没否认他那句玩话,心下啧啧称奇,面上却道:“不是我盯着她呀,殿下没察觉吗?那么多人,啊,这里明明那么多人,就你俩一对视,气氛都不对了。你没发现别人看你俩的眼神很奇怪吗?”
对着洛尘尚能插科打诨,面对星流却不得不正色,风宿恒认真道:“我请你,从此,不要再说这种话!你知我所求。别人怎样我管不了,你别起哄。”
“殿下啊!”戦星流哀叹:“我是起哄吗?我是为您高兴!您老何必呢?非要放弃身边软玉温香去追求一个虚妄,有必要吗?”
这话似乎戳中风宿恒深埋心间的困惑,他轻抚马鬃,略显落寞,“心动和认定是一回事吗?人一辈子不知会心动多少次,譬如甘露,不过朝夕。可认定一个人,却是一辈子的事。”
“旁人说这话也罢了,殿下说这话真是……”戦星流听了恨不得扯自己头发:“一个一辈子没动过心的人,动一次心便是一辈子。殿下之前对谁动过心啊?对殿下来说,动心和认定,难道不是一回事?”
“所以可惜了……”风宿恒语气如石沉大海,“兰珍非我梦中人。”
再艰难,也不是不能道出口。这话即是说给星流听,也是说给自己听,说完这句,风宿恒一挥马鞭跑前头去了。
戦星流无奈望其背影,真不知说他铁石心肠好,还是太过自律好。
清风明月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出现个能入他眼的女子,他还想独善其身。
只怕他自个儿都没发觉,他望向沈兰珍的眼神究竟是怎样的吧!
…………
大部队路过千林镇,又于栾家下榻。这次因着都是朝见过神明的贵人,栾老爷更是热情十足,晚宴山珍海味不要钱似地上。席间多听得一两句神明大宫的情况,都高兴地手舞足蹈,直说神明保佑。
栾夫人在女眷席上也陪着殷勤劝酒,不让尊客多喝两杯不肯放人,栖真回安排的院落时脚步都有些虚浮了。
但她是真高兴,有种从所未有的放松,摸着颈间坠子,轻笑出声。
府上侍女来端茶送水,栖真多要了壶甜酒,独自在院中石凳坐,望着洞门外的池塘浮光跃金,着迷出神。
戦星流和风宿恒说着话也从席上下来,随仆人从池塘另头来,远远觑见小院里的鹅黄身影。
戦星流存了心,对身边人挤眉弄眼,“上次在塘边和沈部像聊得愉快,她没进屋,我再找她聊会儿。”
风宿恒却道:“你席上喝了不少,回去休息。”
也不等戦星流发话,自吩咐仆从把他带回下榻院落,自己则在塘边站了一会儿,几次想挪步,最终鬼使神差进了小院。
栖真早窥到塘中倒影,坐着没动,一口口噙酒,见风宿恒进来,放下杯子叫了一声:“殿下。”
风宿恒踱到桌边,“今日宴席丰盛,难得你下了席还有闲情多饮两杯。”
栖真道:“殿下有无兴致?”
风宿恒道:“月影浮动花香浓,杯都备了两盏,岂敢扫兴。”说着在另头坐下。
栖真给他斟酒,“在岛上身轻如燕,一出来就乏得很。门里消耗太过,惫懒之态,到让殿下见笑。”
风宿恒瞧她脸颊微红,带些醉意,便道:“谁不是呢?平安回来便好,后面还需舟车劳顿。等回宫复了命,这事也算彻底了了。”
自从回到琼舟,除那日主舱一聚两人再没遇见过。船大,见面不易,可那么多日一面都没碰上却并不容易。今晚总有个什么心照不宣的拨动,让他们独处一回。
“人是回来了,门内四日却成了迷。”栖真轻抚杯缘:“这几日我一直在想,‘那人’弄这一出,到底图什么?”
风宿恒哦一声,“有何高见?”
栖真抬头回忆:“若没记错,那日影像里他提过一句——你实在想念,一个人来岛上看看鼎,我也无所谓?”
风宿恒额首:“是有这么一句。”
“他说‘一个人’。”栖真强调:“他把炼魂鼎置在海上,是为保它安稳,断没让一群人涌上岛随意触碰的道理。去的人多危险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