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得慌,疑神疑鬼。
这里不是现代化的景区,没有人工石板路,踩着风宿恒留下的脚印,栖真在越往上越陡的道上,柱着杖一步步爬。
一步之前,她还没有类似的想法,一步出去,一个声音直愣愣从她心底冒出——走在前面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见过风宿恒的公事公办,领略过他的足智多谋,折服于他的能言善辩,但,作为一个“朋友”,一个“普通人”,风宿恒,又是怎样的性情呢?
栖真以为自己知道,可细想才发现,大容那段她带着面具,他又何尝不是隐身容聘之后?
两人真正脱马相处,满打满算不过半月有余。而对风宿恒的过往,多半来自旁人只言片语,她虽然听过,但还是觉得浮于表面。
真要说,她好像也不是很了解,这位辛丰太子、如今的大容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停,停!
心里的小人人啪啪猛拍脑袋。
为什么要去了解?
她会想有人问袁博借钱时,他会不会同意借?
会去猜测尚可薪闲来无事如何打发时间?
甚至对曾经有点感情纠葛的洛尘,她都从来没想过,他到底喜欢吃辣,还是偏甜。
那她对着风宿恒,想东想西做什么呢?
他,就是在异世,一个冰释前嫌、愿意帮助她的“朋友”罢了。
对!
就是如此!
所以介意这样一个“朋友”,是否有那么一丝丝不着痕迹地“冷落”她,有必要吗?
…………
前面的男人抬手拨开一丛碍路的垂枝,栖真悚然一惊,视线从他充满力量感的腰背上飞速移开。
一路吞在后面,她到底在盯着哪里看?
…………
风宿恒回首,见身后人垂着头呼哧喘气,飞霞似的脸上一脑门汗。
山往上越难爬,可她一声不吭,一点没让他出手拉一把的意思,如今爬地气喘吁吁,快脱力的样子,怪谁?
风宿恒心想,他们是冰释前嫌了吧?
那为何她像忽然起了小性子,话越来越少,在山下还一意孤行,说可以自己爬?
“这谷中奇景只在冬日初升才得见,因着天寒地冻路难走,平时鲜有人至。山上有不少风洞,可窝一宿。一定要凑准日出时分,才能见到那景象。过程是折腾了点,但来过的都觉得不虚此行。”
风宿恒主动开口,想搅一搅两人间莫名冷却的气氛。
终于在太阳落山前抵达峰顶,他火把一照,现出一侧坑坑洼洼的岩壁,乍看有点像现世的千佛洞。
单就这面岩壁已经蔚为奇观,栖真惊叹道:“不会是人工开凿的吧?”
风宿恒道:“风吹的。”
栖真道:“好神奇啊!风还能吹出这样的洞穴?”
风宿恒道:“别小看风的威力。”
他挑了其中一处避风的洞穴,可容七八人的样子,确认洞里无禽鸟虫豸,最快速度打扫干净。和栖真分了带上来的食盒,又从包裹里取出一种叫眠笼的铺盖,在平坦处铺好,分了火把,说要出去看看路,一炷香时间就回。
栖真钻进眠笼时还在感叹,跑到海拔上千的山顶,居然能吃上热的三菜一汤,还有热水洗面,还有睡袋睡……待遇也太好了吧!
风宿恒包裹提了一路,状似轻松,她竟不知他带了那么多东西。
钻进眠笼里,绒羽的触感包裹周身,将寒意隔绝在外。
但栖真一时半会儿哪里睡得着,总往洞外瞅。不一会儿风宿恒回来,将火把支棱在洞口的石缝里:“火不歇,别怕,好好休息。”
“你……不进来吗?”栖真见他坐在洞外,只好主动相询。
“得看着点时辰,不能错过日出。你睡。”风宿恒靠岩壁席地而坐,像尊门神,不进来打扰,只留半个背影给她,让她知道他在此处,尽管安心。
栖真确实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更多担心。她听了会儿外间风声,这寒冬腊月高山之巅的……
“外面太冷了。”
风宿恒好像笑了一声,并没回头,轻声问:“担心我呢?”
栖真往眠笼里缩了缩,轻声道:“冻出病来怎么办?”
“不怕,总有几分修为在。”门口道:“安心睡,真不冷。”
栖真嗯一声。
她翻个身,放松四肢,想尽快入睡。
最近不知怎么了,经常动不动就昏睡过去。今天也很累,可她放缓呼吸,数着心跳,过了好久还是没有睡意。
月上中天了。
门口的背影肩宽体长,在洞口的地面上拉出阴影。她一点点看着那影子倾斜过来,边缘逐渐靠近。而影子的主人始终抬头望月,应该没有睡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好奇怪,光是看着这方背影,都会让人莫名上瘾。
如今他谨守君子之礼,可小白什么没做过?亲亲抱抱举高高,同榻而卧时也没见它害臊。
想到这里,栖真一阵耳热,心砰砰跳。
“陛下。”她清了清嗓,小声唤。
门口的人立马回头。
栖真道:“我们说说话?”
柔和的月色和孤独的火光在风宿恒身上奇异融合,他一侧头,栖真便看到他发上好像覆了若有若无的霜。
风宿恒轻声道:“睡不着吗?”
栖真把胳膊从眠笼里探出来,立刻冻出一层鸡皮疙瘩,忙缩回去捂着,道:“难得出来玩,兴奋的吧。”
风宿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