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
牌位!
不知为何,栖真陡然想起昨晚园中,袁博他们在跪拜的牌位。
不好的预感像地狱恶鬼在她心头窜起。
不!不会的!不可能!即使他不是今日成婚,也绝不可能……
眼睛急切地在队伍中扫过,站得高的好处就是只要找一找,队伍中那些醒目的东西总能最快速度映入眼帘。
所以很快,栖真就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半人高的黑色牌位,装饰着繁复的蟠龙纹路,放置在四人抬的銮托上,这让那牌位显得很醒目,甚至比队伍里的幡幢更醒目。
雨太大了,看不清楚。栖真已经等不及它走近,她将身子探出窗去,任雨淋头也不在意,她只想看清那块牌位上的文字。
一点一点,近了……近了……
透过雨幕,牌位上的字迹开始清晰。
从上至下,她一个一个辨认。
皇辛丰……
凌潇风公……
讳畅……
字宿恒……
行一之神主……
连起来是:皇辛丰凌潇风公讳畅字宿恒行一之神主
每个字栖真都认得,合在一起,她看不懂。
她唯一看得懂的是里面跳跃的三个字。
风、宿、恒
栖真脚底发软,抓住窗框才没头重脚轻栽下去。
她楞楞地看着那三个字,是自己看错了吧?
她是不是看错了?
她曾问过:“我还不知殿下名讳。”
他答:“风畅,字宿恒。”
风畅,字宿恒。
牌位上那么长一串字符,风、畅、宿、恒四个字都在里面呢!
栖真好像依稀笑了一下,四个字都在里面啊?四个字都刻在牌位上,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呢?
有寒冰从脚底冻上来,她都没想明白那到底代表什么,就浑身冷得彻骨。
栖真站不住了。
耳边雷声、雨声、人声、车马声全数远去,唯有四个字在视野里摇摇晃晃,摇摇晃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栖真茫然极了,这怎么可能呢?风宿恒明明是回来成亲的啊。
袁博是不是说过他的婚期就在今天?他说过的对不对?就在几个时辰前,他当着她的面说的对不对?
他说风宿恒救回公主,等不及要回去成亲了。
为什么全变了?
为什么忽然就全变了?
他……不在了?
风宿恒……死了?
队伍走得再慢,也终有靠近的时候,当牌位终于打窗下过时,栖真战栗,跌跌撞撞冲下楼,冲进人群。
她不知道自己是要抓回那块牌位,还是要拦之后的棺椁。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只知道她不能让队伍就这样过去。
她不能不明不白让队伍就这么过去!
如果牌位离她越来越远,棺椁也离她越来越远,那么,世上是不是再也没有风宿恒这个人了?
是不是……再也没有风宿恒了???
她喉咙里发出呀呀的嘶喊,以为自己在用力往前冲,可事实上她的力量就是撼树的蜉蝣,即使插进围观的人群,也被禁卫狠狠推回。
推搡,又被推回。栖真没有放弃,她很用力想靠近,但这次戈曳狠狠戳在身上,将她打倒在地。
人群害怕疯子,潮水般退开一圈。纵使人挤人,都没人敢站在她身边。所有的伞骇然地移开,任由暴雨浇淋着她。
栖真踉踉跄跄爬起来,痛到模糊的视野里,厚重的棺椁正好行到面前,她啊啊地伸手,竭力去够碰,但禁卫不给她机会了。
后面就是陛下的銮驾和送葬的皇亲,怎能让一个疯子毁了队伍的秩序。
禁卫对她的头下了重手,然后一脚将人踢到远处屋檐下。
…………
…………
…………
下手的禁卫头破血流,白日里下了多重的手,晚上便糟了更大的罪。
戦星流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动手的人。
因为他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去伤害风宿恒的遗愿。
包括他自己!
戦星流看向靠在床头的女子,她身上的伤,他可以用法力治愈,但她的失魂落魄,他不知要怎么办。
“我知道你是栖真,也是曾经的沈兰珍,虽然你回来后我们不曾见过。”他说这话时,声音放得很低,生怕稍微响一点,面前这个脸色白得像死人的女子便要烟消云散。
他在送葬队伍里见到骚乱,立马把她从路边救起,直接带回靖南王府。
为此,他甚至放弃了送风宿恒一程。
事情完全脱离计划,他意外又踌躇,迟迟不敢进屋。
但当他把所有愤怒发泄完,让伤害她的人得到惩罚,安抚完一拨又一拨各地来奔丧的忠心属臣,他不得不进来面对她。
可戦星流知道自己没有准备好,所以此刻看着她,他显得坐立不安。
女子直着眼,没有回神,没发觉房里亮了灯,多了一个人。
戦星流安慰几句,见她没有反应,更加焦躁起来。
她不该抓着他问吗?
可以寻求答案的人出现了,她为何不问?
他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惶急,“到底哪里出了错?这个时候你不该一个人在乾都!你应该在南城!袁博他们呢?他们怎会让你一个人出来?该死的袁博!”
或许是一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