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未疯癫般转身往山上跑:“药箱、我去取药箱!”
士兵要拦,袁博给眼色,让他一路畅通上山去。
山道口没旁人了,袁博蹲身,赶紧低问:“有无大伤?”
聂灵鸢发髻凌乱,浑身是土,狼狈不亚于人:“没一处好的了”
袁博心痛难当:“你……你们怎不护好她!”
“我该死!”
袁博从怀中取出丹药,塞入栖真口中:“陛下的大补丹,先续命。”
说着让人削下树干,披风搅紧做成担架,小心翼翼抬栖真上山。
风宿恒在空中见下面大局已定,抽身落地,直上山顶。
万仞山的神奇容绽早已了然于胸,知一入山界法术便即失灵,所以不得不每日入大荒流修炼。
现下听到动静,知风宿恒脱离战场往山巅去,生怕他害栖真,自然也跟着落地。幸得阑珊告知众人悉数被押上草甸峰,容绽到了山顶便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补丹的苦涩在嘴中化开,催回栖真一口气。
只听耳边是董未哭求:“我没药了,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他像在对谁磕头,求人相救。
铺天盖地的谩骂和凶神恶煞的狰狞终于消停,除董未的哭声周围一片死寂。栖真在死寂中浑浑噩噩,终于听见风宿恒的声音。
原声。
风宿恒道:“不能为我所用,留下何用?”
然后视野里出现了风宿恒的脸,下颏被捏住,耳边传来他冷酷的声音:“还逃吗?”
栖真用尽浑身力气,也只是吞咽一下。
就见他对聂灵鸢一挑下巴:“扶她起来,让她看看。”
下一瞬,栖真只觉自己上半身被微微扶起,看清了周围。
远处是被捆着跪倒在地的山遥、典叔、阿陶、成校、阑珊……以及被黑甲军士押解的上百流民,整个山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闪烁的眼神看她。
近处还有容绽和容聘。
他们只是站着,没有跪,不知是风宿恒没强他们跪,还是他们死活不从,但两人脖间也有闪着流光的刀刃。
“再给你一次机会。”她见风宿恒指着他们扫了一圈:“答应归降,为我所用。”
栖真嘴唇翕动,想说话,可没力气。
她的不言似乎让风宿恒误会,他起身,回首打了个响指。
利刃从阿陶颈间划过,飚出鲜血。四周是此起彼伏的惊呼,流民们心悸捂眼,不敢看这血腥场面。
可这些人似乎忘了,就在适才,他们做的事一点不比这幕温情。
栖真瞳孔顿缩,再次对上风宿恒的眼。
那双眼里没有半点通融和感情,如黑辰般冷酷,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巍颤颤拽住风宿恒袍角:“别……伤……人……”
风宿恒将袍角一抽:“答不答应?”
“三个……条件……”栖真艰难喘气。
“说!”
“……帮他们消除江湖追杀。”栖真举不起臂,只能抬指,对着容绽他们:“……给身验,允……出入大容。”
胸口太疼了,只好借把力,她再次拽住风宿恒袍角。
这一次风宿恒到没甩开,只是盯着她拽紧他的手指。
栖真强咽下喉间涌上的铁腥,道出最后一句:“……保他们……安全。”
不行了,她要抓不住自己的意识了,可耳边还有风宿恒的嗤笑:“之前要死要活不肯降,如今这点条件就答应?”
他好像踱到容聘和容绽面前,绕着他们走了一圈,话却嘲讽般扔来:“这些人,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这个问题栖真无法答了。
口中血流得像伤心泪,她再次昏迷过去。
指上是适才捏她下巴时蹭到的血,风宿恒撵了撵指,看向田园风光破坏殆尽的山头,通红的眼烧着明灭的火,低喃道:“这般答应,便宜你了。”
他云淡风轻一挥手:“给我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