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牢房内没有透出一丝光亮,四周静谧无声,唯有一股刺鼻的腐臭之味弥漫至每一个角落。
此时正值中午,狱卒按例给每位囚犯分发午食,引得囚犯们争先恐后地来哄抢。
及至最里间的牢房,狱卒打开手中拎着的精致食盒,取出里面的一鱼一肉一菜汤以及一大碗米饭,小心翼翼地递了进去。他抬眸望了一眼囚牢内正在闭目打坐的柴阜,一言不发地转身而去。
“且慢,我有一事不明。”柴阜睁开一只眼睛,打量了一下送入自己牢内的菜肴,又瞥眼望了望隔壁牢房内正被另一名犯人狂啃不止的窝头和大白菜,心中的疑惑更甚。
“为什么我的伙食和他们吃的不一样?”凌乱的长发遮挡不住他俊秀的面庞,素白粗糙的囚衣穿在他身上反而衬得他飘逸出尘。他盘腿而坐,面容冷峻,炯炯有神的眼睛锐利得如同一把刀子。
狱卒一听他说话就来了一股无名的火,咬着牙愤愤道:“因为你爹有钱。”话刚出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跟他说话,忙用手把自己的嘴巴捂结实了。
“胡闹!我是来这儿遭罪的,不是来这儿享福的!”柴阜厉声呵斥,神色肃然,盘腿坐着如同一尊佛像般巍峨庄严,“从今日起,我要求享有和其他囚犯同等的待遇,不然,我就绝食抗议!”
隔壁牢房的囚犯一听到他要绝食,整个人瞬间被激活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菜肴,嘴里满是口水。他伸手想要去抓那些菜肴却抓不到,沙哑的嗓子只能“嗯、嗯、嗯”地叫唤。
狱卒听后再也憋不住了,怒骂了声“神经病”后,提着食盒疾步而去。
须臾,许是闻到了饭菜的香气,一只老鼠突地自草丛里冒了出来,快速滚入鱼碗内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柴阜正眼瞧着它吃,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众生平等,吃吧。”
这下可把隔壁牢房的囚犯急坏了,双手猛烈地摇晃着柱子,恨不得立时扑上去夺食。他发出的“嗯嗯”之声终于引起了柴阜的注意,他顺手一拨,把面前的饭菜划到了那名囚犯面前,独留那碗鱼肉给老鼠吃。
看着那名囚犯吃的不亦乐乎,满嘴是油地冲他点头哈腰,他不禁轻叹道:“可惜,你不能陪我说话。”
他已经被困在这儿十余天了,虽然没吃什么苦,但就是没人跟他说话,憋得他实在难受啊。看来,这帮山匪强盗是要把他活活憋死在这儿,让他彻底失去心智,进而不得不认错投降。
他偏不!
他要做一名有气节有风骨的文士,流芳千古,为他将来璀璨的政治生涯铺好路。
正凝神沉思,忽听“吱吱”一声叫唤,他似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那只正在吃鱼的老鼠,放入手掌中细细抚摸,边摸边窃喜道:“没人跟我说话,我就跟老鼠说,我看谁能憋死我。”
他的动作是那样轻柔,眼睛泛着温和的光,原本少年老成的脸庞瞬间回到了这个年纪应有的模样。
突然,狱卒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迅速进入他的耳朵:“大人,您慢点,柴阜就在前面。”
他一阵警觉,急忙将手中的老鼠藏于身后的草堆中,继续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闭眼盘腿坐着冥思。
“嘎吱”一声,牢门开了,他睁眼打量了来人两眼。这男的身形健硕、眉眼如炬,飒爽英姿中透着一股凌冽之气,正是他昨日见过的那名匪寇。这女的容色姣好,身姿婀娜,气质如同出水芙蓉。虽然她很美,但他自是不屑瞧的,因为他心中只有爱妻安华,不过,这女子的眼睛竟和安华的那双一模一样。
傅鸿煊看了柴阜那爱搭不理的模样一眼,顿觉索然无味,摇着头对身边的骆桑雪道:“他就是柴阜,你有什么要问的就尽管问吧。”
骆桑雪仔细端详着柴阜,见他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却看上去像个八十岁的得道高人,不禁困惑于表妹怎么会喜欢他。
一定是家里有矿。
“我是安华的妹妹顾安容,你可能没见过我,因为你们成亲那天,我正好被……”骆桑雪斜眼瞟了傅鸿煊一眼,没再往下说。
柴阜冷冷地瞧着她,一脸的深沉:“你虽然看着和安华年纪相仿,但你比她成熟多了,怎么会是她的妹妹?”
骆桑雪心口一怔,立时觉得这人的确有些本事,怪不得表妹对他倾心。她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这不重要,你可以去问安华。她失踪了,你可知道她的下落?”
听闻爱妻失踪,柴阜顿时紧张起来,身体不自主地往前倾。忽地,他似想到了什么,眼睛狠狠地瞪了傅鸿煊一眼,整个人立即恢复了平静。
傅鸿煊淡淡一笑,揶揄道:“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没那么重要。”
骆桑雪琢磨了一会儿,随即了然,立即澄清道:“安华真的失踪了,这不是什么逼你屈从的阴谋诡计。”
柴阜仍强自镇定,面上波平如镜,然心中已泛起层层涟漪。拧眉深思了半晌,他似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最终平静地道:“她不会有事的。”
骆桑雪一下子来气了,行至他面前怒喝道:“她怀孕了,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她?”
此话一出,原本泰然自若的柴阜瞬间情绪上涌:“说起这事儿,我就来气。我不过跟她吵了几句嘴,她说不过我,居然假孕诓我给她认错。我低三下四地哄了她整整一个月,才发现……”他注意到了二人惊讶的神色,立即止住了嘴,继续恢复往日波澜不惊的面容。
“这么说,你们为此事吵架了?”骆桑雪得知表妹假孕后,在震惊之余,心中的焦虑有所缓解。
“嗯,她之前动不动就跟我闹离家出走,我以为她很快会回来。”他眼中流露出些许歉意,低垂着头轻叹了两声,“是我没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