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楠那天晚上的话在落梅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她心里清楚地知道,细楠心里一直有他,从她们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她拉着自己一起去操场看他天女散花的那一刻起,在这个花季少女的心里就已经种下了爱情的种子,现在这棵种子已生根发芽,期待着阳光雨露的浇灌,迎来它的开花结果。
回到家里,落梅也给母亲讲述了电影的内容,甚至还沉浸在里面的喜悦里。
母亲一句话犹如给落梅滚烫的心浇了一盆冷水,人生剧本往往十之八九不尽人意!但是在花一样的落梅心里,怎么听得进去呢,她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勤劳,两个人齐心,怎么会离幸福那么远?
荷花笑着看着女儿不说话,她知道自己的女儿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和秘密。
农村里没有上学的女孩,十六七岁便被家里早早安排了嫁人。
当媒人再一次踏进家门时,荷花还是以一贯的口气拒绝着,但这一次,王嫂说道:“荷花,不是我说你,闺女大了不由娘,养来养去养成仇,你看农村哪家女子,不都早早地安排婆家,等到年纪再大点,可就不好找了,你说你都推却了多少门亲事,拒绝了多少媒人了,再这样下去,谁还敢再与你家落梅说亲呢”?
荷花也不好意思,拒绝王嫂N多次了,难得她还肯来,于是低声说道:“理是这么个理,只是落梅她才十七,我着实是想多留她在身边几年”。
王嫂见她松了口,便笑着说道:“有道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17岁的时候,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你看我也不比你年长几岁,孙子都会爬了,这家小伙子确实不错,你让年轻人自己多处处,没准成了呢”?
荷花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说问问落梅自己的意思。
落梅得知此事,没有特别别扭,只说全凭母亲做主。第二天,不曾想王嫂竟带着四五个人前来看落梅。
落梅在门外看着里面能够凑齐一桌麻将的男人们,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她惆怅自己以后的生命,将会与他们其中的一个共度,对于那未知却有着异于常规的生命指数,落梅心里跟着失落起来。
家里没有个能说话的男人确实不是很方便,荷花留了其中一个小伙子吃午饭,于是去找了落梅的叔叔小四作陪。
小伙子名叫柳辰浩,今年20岁,柳村人,上头有个哥哥,下头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大哥已成家,弟弟妹妹也都没有上学。他初中毕业后,父亲就让他与同村有名的木匠师傅学起了木匠,有道是:一技傍身,十样会不如一样绝,未来才可能有口饭吃。现如今却也是村里小有名气的年轻木匠师傅,谁家嫁娶需要添加家具桌椅什么的,都会上赶着来请他。
荷花和小四觉得柳辰浩会是落梅的良配,手艺人到哪都吃香,落梅以后不会因为钱财方面忧心。
吃过午饭后柳辰浩便依依不舍地与大家告辞了,王嫂对着荷花挤眉弄眼,有些得意地说:“小伙子不错吧?他可吃香着呢,好些小姑娘都上赶着要嫁到他们家,我是打从心里喜欢落梅,才暗暗扣着这么个好资源的”。
荷花说:“人是挺不错的,但是家里兄弟姐妹多,只怕落梅…”
“兄弟姐妹多不好吗?家里有个什么事大家也都好照应着,就拿你自己来说,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你不想有个兄弟姐妹啥的帮帮手,出出主意”?没等荷花说完,王嫂像是看穿了荷花心思似的,抢着说道。
“嫂子,我觉得王嫂说得有理,人多好办事,还有,他们家男丁多,应该不会有重男轻女的现象,落梅去到他家,不会受委屈”。刘小四也由衷地说道。
荷花在心里细细盘点一番,觉得他们说得有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晚上,荷花拉着落梅,仔细问她的真实想法。
落梅看着母亲,那双明亮的眼睛就像一汪清泉,清澈透亮,但落梅看不穿,像是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落梅娇羞地问母亲:“阿妈,你跟我说说你与我阿爸呗,你们是怎么相遇,相知,相爱的”?
荷花抬头微笑地看着女儿:“这有什么好说的,你不都知道了么”?
落梅抱着母亲的胳膊,撒起娇来:“我还想再听听嘛”。
荷花深呼一口气,悠悠地说起了自己与卢三黑,还有那个不曾在人前提起过的人名。那段尘封太久太久,久得连自己都觉得不会再见天日的往事,荷花没想到自己会记得那么清楚,故事里的每一处细小的情节,故事里的人,还有他们的表情,仿佛那一张张脸就在眼前,触手可摸,那么真实。
落梅没有听过完整版的父母爱情故事,现在听母亲娓娓道来,她为母亲难过,她觉得是自己的父亲偷走了属于母亲的幸福。她含着眼泪问道:“阿妈,你幸福吗”?
荷花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笑着说道:“我很幸福呀,你阿爸很好,他从来都不让我受任何委屈”。
“可是他偷走了阿妈的爱情”
荷花轻轻拍了拍落梅的背,轻声说道:“我们的一生中,不是只有爱情的,两个人在一起,是要承担起两个家庭的责任的,你阿爸就担起了”。
“阿妈,你从来都没有恨过阿爸吗”?
“在他的柔情似水里,我的恨早就已经消磨殆尽了,与他的爱相比,这点恨算得了什么呢?缘分这东西,道不尽说不明,来时势不可挡,势去不可遏”。
“阿妈,你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吗”?
“时也,命也,老天待我不薄,有深爱我的丈夫,有乖巧听话的子女,我为什么要后悔呢?落梅,你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每个人的终点都是一样的,但是你想要有怎样的过程,经历怎样的风景,你自己说了算”。
“阿妈,你